從紐約飛回來,孟悅歌可以確定,司徒言對她存在著敵意。
她是真心想要對他好,不僅僅因為他是司徒瀚的二弟。
也因為卓家杰。
無論如何,家杰哥對她和無憂無慮曾經那麼好,一切與他相關的人,她也覺得親切。肋
但是,司徒言卻並不領情。
跟他說話,他不太搭理也就算了;
給他遞杯子,他卻看了她脖頸半晌,唇邊掛著清冷的笑意。
她猜到他可能是看到那紅色的印記了!
可是,就算看到又怎麼樣?
她跟司徒瀚又不是「偷.情」…
想到這兩個字,她心里愈發難堪。
因為他看她的目光,就像是對第三者的鄙夷!
只是,司徒瀚都在忙著看文件,要不就是累極了閉眼小睡,絲毫沒有察覺他們之間這微妙的緊張。
這幾天來紐約,他處理私事的同時也處理公事,大概是累壞了。
孟悅歌也不忍用這些小事煩他,剩下的時間便靠著椅子睡覺。
再不去管司徒言用什麼目光看她,心里倒是舒坦了些許!
下了飛機,是當地時間的下午。
孟悅歌本想要回家去,正好無憂無慮也快要放學回家了。
司徒瀚卻拉住她︰「悅歌,新房已經裝修好了,跟我去看看。」鑊
他抽出時間不容易,她也不忍掃他的興,便點頭跟著上了車。
「阿言,」
司徒瀚看上去很高興︰「房子在北郊,你還記得嗎?那兒有你最喜歡的跑馬場,我給你選了一個房間,在窗戶邊就可以看到跑馬。」
原來司徒言喜歡看跑馬嗎?
孟悅歌沒太在意,卻听司徒言不冷不熱的道︰「跑馬?我已經不太喜歡了…」
他頓了頓,又道︰「跑馬場旁邊,是不是有點兒吵?」
司徒瀚一愣。
這一盆冷水潑得太意外,差點兒沒把他凍住。
只是,他素來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緒,片刻又道︰「相距跑馬場不是很近,不會吵。」
司徒言淡淡挑眉,算是听到了。
一時間車內沒人再說話。
司徒言是不想說,司徒瀚是不知道能說什麼,孟悅歌則在心中驚訝。
她覺得,司徒瀚對待這個二弟,客氣得近乎卑謙,完全不像別的兄弟之間那樣相處。
其實如果換做是別的人,她不會這麼驚訝。
但這個人是司徒瀚呀!
很少有什麼人,有什麼事能讓他如此忍耐,為什麼他能對司徒言這樣?!
車子開到別墅,已經有好幾個佣人在等待了。
孟悅歌下車一看,花園一角竟然有一處小沙堆。
里面堆著淺色的月光沙,用乳白色的磚砌成一個長方形圍好了。
「那是什麼?」她不由地好奇。
司徒瀚的眸光放柔︰「那是給無憂無慮準備的—玩具!」
小孩子都喜歡用沙子來堆砌自己心中的城堡,無憂無慮當然也不例外。
每次在幼兒園,兩人都會在沙堆邊玩到忘記了時間。
「謝謝你!」
他能這樣惦記著無憂無慮,兩個小人兒一定非常開心。
所以,她也很高興,很感激。
「傻瓜!」
她的笑靨如花燦爛,美不勝收。
他伸手掌住她的後腦勺,將她的臉往自己心口貼︰「無憂無慮是你一個人的孩子嗎?」
他麻質的外套蹭得她的臉有些癢,忍不住脆聲一笑,又用小手去推他。
這還是從酒店里出來之後,他們第一次相距這麼近。
熟悉的氣息挑起綺思,她的臉唰然而紅,心里卻是甜蜜的。
「哥,你對那兩個孩子還挺上心的。」
然而,還未來得及品嘗這甜滋味,司徒言陡然出聲,冷冷的劃破了這一切。
孟悅歌一怔,他丟下這句話,卻已轉身走進別墅里去了。
司徒瀚趕緊使了個眼色,讓幾個佣人跟著進去了。
「司徒瀚,」她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阿言他…他好像不太喜歡我。」
「不會…」司徒瀚立即搖頭。
阿言對她本不應該有任何偏見,他只是無法理解他們和秦心蕊之間的關系。
司徒瀚在心中打算,晚上就找個時間跟阿言解釋清楚。
這會兒,他拉過了孟悅歌的手︰「先不要管別的,來看看里面的布置你喜歡嗎?」
他的急促倒是暫時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走進別墅里一看,里面的裝修居然是她以前最喜歡的---粉色系。
原來他一直都記得,五年前她的那個房間,連枕套都用的粉紅色。
她不由地笑起來︰「我想,無慮應該挺喜歡的。」
司徒瀚皺眉,「這…難道你不喜歡嗎?」
其實他一個大男人,現在站在這粉色的大廳里,都覺得有些滑稽。
不過是想要討得她的歡心,怎能料到她居然只說出這樣一句話?!
「那我讓人再換好了,」
他撇嘴,惱恨自己竟錯誤的估計了,她的喜好其實已經發生了變化。
「不用!」
這要都換了,該是多大的工程啊!
她趕緊點頭︰「我很喜歡,真的…」
見他似乎不信,她立即補充︰「其實人的喜好很難改變的,我喜歡粉色都喜歡了那麼多年,不可能一下子都改變啊!」
說著,她坐到了那柔軟的粉色沙發上,模著那淡紫色的邊角。
目光里,還有各種粉色的家具,電話桌、茶幾、落地燈、瓖著金邊的椅子…
一切就像是公主的殿堂。
他還把她當以前那個小公主嗎?
心底有些歡喜,又有些黯然。
不知是誰說過,女人結婚前做公主,結婚後,就應該做—女王。
她佔據他心里的哪一個角落?
那個角落,其實並不是置放愛人的地方吧!
話說間,一個佣人走了過來︰「先生,酒窖的工人已經把昨天那瓶酒擺好了,請你過去看看。」
司徒瀚點頭,目光看著孟悅歌,邀請她一起去。
她卻搖搖頭,「我就在這兒等你吧。」
酒窖現在還是一團亂,他也沒有勉強,「我等會兒就過來。」
說完,便跟佣人一起離開了。
偌大的客廳里頓時安靜下來,她起身,沿著高大的落地窗慢慢走著。
連窗戶搖椅邊,那放在小幾上的咖啡杯,都是粉色。
他真是用心了!
她帶著微笑在搖椅坐下,拿起這粉色的咖啡杯細細打量。
沒有想到,隨手將杯子翻過來,杯底竟然有一個小小的燙金「喜」字!
她不禁詫異,拿起那新的咖啡壺一看,壺身上也有一個小小的燙金「喜」字。
不僅如此,她還看了沙發上的抱枕、落地燈、壁爐旁櫃子上的裝飾品等等,原來都有一顆燙金的「喜」字。
---跟他結婚—這件事陡然變得鮮活起來,再不像之前那樣,只是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這樣想著,她不禁抿唇一笑,沉浸在自己幸福的小心思里。
「很高興吧!」
突然,那陌生又戒備的聲音擊入了她的耳膜。
她轉頭,只見司徒言不知什麼時候下樓來了,正站在沙發邊睨著她。
「阿…阿言!」她站起身來。
司徒言環視四周,唇邊掛著清冷的笑意︰「粉紅色!」
他在嘲諷,在譏誚,孟悅歌咬唇︰「阿言,粉紅色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不對!」
他聳肩,似對這個問題無所謂。
轉眼間,他炯然的目光又將她怔怔望住︰「男人最討厭的顏色,卻可以為了你,以後每天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之中,我該說你真是很值得,還是手段太高?」
看吧,他果然是對她有偏見、有敵意的。
孟悅歌有些被怔住。
畢竟,面對來自這樣一個近乎陌生人的嘲諷,她還沒有太多應對的經驗。
「你…」片刻,她才道︰「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誤會?」
他冷笑,「已經生下了兩個孩子的女人,還質問別人對她是不是誤會嗎?」
「我…」
她不明白,生下兩個孩子又能代表什麼?
「阿言!」
語塞間,司徒瀚忽然走了進來,打斷了兩人間尷尬又緊張的氣氛。
「阿言,悅歌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要這樣說。」
他像是站在她這邊的,可惜他的語氣全然沒有責怪司徒言的成分。
「阿言啊,」
反而,他像是在安撫他這個二弟︰「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你先去休息吧,之後大哥再告訴你。」
聞言,司徒言只看了他一眼,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然後,便大步走出別墅。
孟悅歌不明白,「阿言對我一定有什麼誤會,為什麼不問清楚?」
如果說以後他們真要一起住在這里,帶著誤會能好好相處嗎?
「悅歌,」他拉著她坐下,「我會找時間跟他談談。」
談談?
孟悅歌覺得他不應該這麼說。
誤會不是能談的,是要說清楚的!
他感受到了她的激動,大掌拍拍她的小手︰「悅歌,阿言他…他的精神有些不好,我不想刺激他。」
孟悅歌一愣。
但听他繼續說道︰「阿言小時候…受了點刺激,患上了狂躁癥,只要情緒一激動,就會發狂。」
狂躁癥?!
孟悅歌心中一沉,腦海中的話便月兌口而出︰「那無憂無慮住過來,會不會有危險?」
她也知道自己不該問得這麼直接,這樣太過無禮。
但是,對無憂無慮的關愛已讓她顧不得那麼多了。
她知道狂躁癥,嚴重的發起病來,可謂六親不認,不但自殘,亦會傷人。
聞言,司徒瀚那本來握著她小手的大掌陡然一緊,把她都抓疼了。
「悅歌,不會的!」
她剛才那句話有點惹怒了他,「經過這麼多年的治療,阿言已經好了很多。」
他是在試圖寬慰她的心嗎?
可惜她一點兒也不能相信︰「那你為什麼還這麼害怕他激動?」
難道不是因為,他其實是一激動,就有發病的可能嗎?
「司徒瀚,我是個成年人,我沒有關系,可是無憂無慮…」
「夠了,悅歌,不要說了!」
他打斷她的話,松開了她的手︰「無憂無慮也是我的孩子,你心疼他們,難道我不心疼嗎?我自有分寸,你不必太擔心…」
聞言,孟悅歌擰緊了眉頭,卻听門外傳來一陣笑聲。
這笑聲冷冽、譏諷,像是在對大聲說著︰看看,這就是這個女人的真面目!
孩子真是個好借口,完美的借口!
她陡然的便愣住了,目光緩緩移至窗外,才瞧見司徒言走下台階的身影。
原來剛才,他一直在門外听他們說話!
一直!
她怔怔的瞧了一會兒那漸遠的身影,陡然泄氣,渾身軟了下來。
心思一片迷惘。
「悅歌…」
听到他在叫她,似有話要說。
她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雙手揮舞了一下,終究還是無力的垂下。
「我…我先回去了。」
然後她起身,也不管他什麼反應,只快步走出了這別墅。
走出了這突然讓她有點窒息的粉色。
*****************************************************************
「去紐約到底干嘛了?」
這已經是孟夫人今天第三次發問了。
她卻還是不變的回答︰「媽媽,我這還有好多事情呢,忙完了再跟你說。」
孟夫人皺眉。
在紐約一定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吧。
昨天晚上到家,借口要去陪無憂無慮而躲開她的問題;
早上在家里,她剛想問,又借口送無憂無慮去上學;
今天在公司,就以工作忙打發了她。
她的女兒她最清楚,如果是開心的事情,早就告訴她了。
「跟司徒瀚吵架了?」既然不說,她只能自己猜了。
吵架?
孟悅歌心中苦笑,在他那里,應該只能算無理取鬧吧!
昨天她匆匆走出別墅,他追出來不就說了一句︰「悅歌,不要無理取鬧,一切有我在。」
于是,她搖搖頭。
又勉強笑道︰「媽媽,我真的很忙,不然你讓我拿薪水不做事好了!」
說完,她拿過一份文件,「不跟你說了,我去人事部。」
其實去人事部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只不過要躲開媽媽的問題罷了。
雖然到吃午飯的時候,她還是會繼續問,但躲得一時是一時吧。
她真的不知道怎麼跟媽媽說,那個二弟的事情。
「部長,新來員工的差旅費怎麼算啊?」
還沒走到人事部門口,便听到里面的員工在問。
那部長似乎很忙,隨口大聲問道︰「哪來的新員工有差旅費啊?」
「就是孟經理的助理啊,」
那員工也大聲答道︰「叫秦心蕊的。」
秦心蕊這些天出差了嗎?
孟悅歌想著,人已經走到了人事部門口,腳步陡然一頓。
莫名的預感浮現心頭,她怔然瞧著那說話的員工。
看著他道︰「她去了紐約兩天,是孟經理派遣的,按什麼級別算…」
剩下的話她不太听得清楚了,心像一個袋子被人捏緊了袋口,耳邊嗡嗡聲一片轟然作響…
直到人事部員工的聲音闖了進來︰「二小姐,有什麼事嗎?」
她回過神,慢慢才想起自己來這里的目的。
「我來借點資料…」
她笑著,心卻落入了最深最深的谷底。
突然想到那天在酒店,他的手下用行李袋送來的東西。
那時她還在猜測他為什麼突然換酒店,而現在,這個問題好像已經有了答案。
「在孟經理手下做事,挺不錯的嘛!」
等待著員工幫她查找資料時,她又听他們在議論著,「看,住得還是紐約的五星級大酒店,很享受哦。」
聞言,人事部部長瞟了一眼,非常奇怪︰「她才進來孟氏多久,怎麼能有這樣的待遇。先不要做賬,我要去問問孟經理!」
員工得令,立即把票據放在了一邊。
又一人道︰「對啊,她怎麼不按規定來?如果真要住這麼好的,也要自己掏腰包啊,怎麼能報上來?真是不懂規矩!」
孟悅歌微微一愣,五星級!
確實是司徒瀚會住的酒店,但即使住了,也應該是他自己公司的事情…
思維漸漸冷靜,她忽然明白了。
原來秦心蕊應該是自己開了一間房,所以才會以差旅費的形式報上來。
也就是說,這樣的情況還有一種可能
---秦心蕊是故意要跟他住同一間酒店的。
想到秦心蕊突然來到孟氏,想到她平日里辨不清真偽的笑容;
又想到姐姐對她一直以來的敵意,這種可能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親愛的們,謝謝這段時間你們給某影送的花花、咖啡、荷包和票票~~~挨個兒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