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但,神色,依舊淡定。
有些事,急不來,有些蛛絲馬跡,需要慢慢的去梳理去聯想,然後,通過表象,去看實質——一些被假相所掩飾掉的真相。
自從凌嵐進門,身邊一直有咄咄怪事在發生,一波接一波,一件接一件。肋
這些事的發生,不是偶然。
這些事情的內部有著某種必然的聯系,或明里或暗里,都跟凌嵐有關,跟君墨問有關。
所有的迷,全系在凌嵐身上。
凌嵐是怎樣一個人?
據暗哨回報,據康城中對這位侯門大小姐的評價︰是一弱不禁風、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擅琴棋,懂書畫,文靜嫻雅,溫柔大方。
她熟讀佛經,故心善仁慈,是個才貌雙全的女子,僅僅如此而矣。
這世間,所謂才貌雙全,未見得名副其實——縱然有才有貌,恃才傲物的也大有人在,自命清高的也不在少數,弄虛作假的,更不計其數。
有些世族千金的才與貌,往往名聲在外,本尊極是不堪入目。
凌嵐是不是可以稱之為奇女子?
精致的容顏下,有勇有魄,有略有謀,更有一般女子身上不曾見過的俠氣。
金晟不得不說,這樣的女子很吸引人——
如果,她不是謝玉的女兒,他一定會很欣賞。她是謝玉的女兒,那他,更得好好用好這枚棋子……鑊
更何況,凌嵐身上系著墨問的行蹤之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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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嵐和墨問當真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關系?
凌嵐喜歡墨問,這件事,有幾分可信?
其實,他該信的,如果他的七妹可以瘋狂的愛上墨問,那麼,同樣身為才女的凌嵐,也有自然極有可能愛上他的墨弟——
墨問說了,他為一已之私情而入南詔軍帳,于是,這便有了成立假設的根基。
在這個根基上去假定,定遠侯和墨問的忘年交成立,那麼,凌嵐愛上墨問,是尋常事——哪個姐兒不愛俏,哪個少女不懷春,面對有傾城之姿的翩翩佳公子,誰都會心生愛慕。
金晟想,如果天下女子在他和墨問之間選男人,至少一大半人會選他……他的專情已天下聞名,而權勢,並不是每個女人都會想要追求的。
以前,冷熠當著墨問的面,曾笑問他︰
爺,您將君公子看得比什麼都重,但,要是有一天,您喜歡上了一個女子,那個女子愛的卻是墨問,而墨問也願意接收她,您會怎麼做?忍痛割愛,還是強取豪奪過來?
這是戲侃,是玩笑!
他當時想都沒想,爽快的回答︰「一個女人麼,墨問若想要,本王便是一定給……」
好像很豪氣干雲。
對于墨問,他一直很大方——
如果墨問要他的千樺,金晟想過,只要他能善待千樺,只要他們是真心相愛的,他可以割愛,願意成全。
前提是,墨問必須休了玲瓏,墨問和千樺再不可以離開他。
當然沒有如果,墨問也不可能舍了玲瓏,另結新歡,所以,他才會答得如此痛快。
那天,墨問似也有些醉——听到他的話,他斜眯著黑眸,醉紅著薄唇,拍桌子直笑,直損︰
「這麼豪爽?哈,這只能說明你的心,是石頭做的,而且根本不懂什麼是愛——不離,你若真愛上個女人,還這麼放得開,嗯,我回來幫你打天下……」
全是醉言醉語。
醉眼迷離間,金晟不斷的想︰如何才算是愛?
***
如今,凌嵐說喜歡墨問。
他的新婚妻子深愛他的兄弟。
當這樣的假設一旦成立,他覺得自己的心情凌亂了。
不!
他不信!
亞個兒就不信。
經過刑司局的一番對辯,金晟領教到了凌嵐的善辯和狡詐之能。
她說和清王沒有私情,也許!
她說她愛的是墨問,未必——這女人為保全自己的清白,什麼彌天大謊不敢撒?
她的話,不能信。
可是,她為什麼要撒謊?
不知道!
她到底想隱瞞什麼呢?
不知道!
墨問真的身陷在南詔麼?
不知道!
朧月遞上來的信,的確是墨問的親手筆跡,凌嵐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沒辦法臨摩了他的寫字習慣。
可他肯定不會在南詔!
他若陷在南詔,南詔的皇帝肯定會派人四下打探。
墨問在哪里?
女乃女乃的,還是不知道!
那個混小子,聯合了凌嵐,在跟他玩躲貓貓呢,逮到了,一定讓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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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晟哼了一聲,目光則盯著那個奴婢。
這個奴婢很清秀。
凌嵐身邊的三個婢女,一個秀致,一個玲瓏,一個冷顏。
眼前這一個最膽小。
膽小歸膽小,倒是很硬骨頭,一番鞭打,依舊不肯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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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兒在慘笑,凌亂的發絲上全是水滴,她都不知道,自己這是汗水,還是淚水,白晰清秀的臉孔上,有鞭子的血印。
她自幼淒苦,十歲被賣青樓時,得幸遇侯爺,入侯門,成為小姐近婢,受侯爺恩惠,得侯爺栽培。
她這一輩子別無想法,一心一意,只想這輩子做牛做馬,終生服侍小姐,以報侯爺之恩,哪怕現在的小姐,是冒牌的——紫珞小姐一天頂著凌嵐小姐的容貌,她代表的就是定遠侯府。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招惹上了這些禍事,心里唯一的一個念頭就是絕不可以屈打成招,招了,會害小姐,害侯爺。
她咬著牙,頂著痛,悲切申訴︰「爺,奴婢沒做,奴婢沒解藥……」
一遍又一遍,淒烈的響徹雲霄。
「哦?這麼說,本王是冤枉了你不是?」
蕭王坐在那里,臉孔淡漠而冷落。
秋兒听說過的,蕭王殺個把人,眼不會眨了一下,處死一個奴婢,那更是稀松平常的事。
死就死,但絕不能被冤屈定案。
「是,王爺是冤枉奴婢了!王爺,您怎麼能僅憑那一包藥就斷定奴婢所為,奴婢遠來南詔,與小公子並不相識,也無冤仇,有什麼動機痛下殺手?」
秋兒慘兮兮的低叫,睜著無辜的墨眸,淚淋淋,咬著牙,倔到底。
錚錚有傲骨。
定遠侯府的小姐,讓人驚奇,連奴婢,也很有個性。
****
「啪!」
一記鞭打聲清脆的響起,秋兒痛叫一聲,身上又多了一道鞭傷。
是景侃,怒紅著眼,狠狠落下鞭子,恨叫︰
「閉嘴,還在狡辯——昨兒個我明明有瞧見你在花亭前拿東西給小公子吃,我跑上來阻止都來不及︰小公子吃了東西後,人就開始漸漸沒精神,若不是你在暗中做的手腳,那會是誰?」
秋兒張口欲辯,景侃又冷冷的質問下去︰
「後來,我們還在小公子的手心發現了幾點紅點,看那樣子,分明就是被針給刺的,而昨日整個嵐閣,就你拿著女紅,在亭子里給你家公主繡什麼羅帕。你還跟小公子一起玩了好一會兒,甚至于還拿繡花針教小公子怎麼刺——
「刁奴,你若不是的有心,怎會教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娃兒去刺什麼繡……」
委屈!
天大的委屈!
秋兒要辯,一記皮鞭又無情落下,打在身上,皮開肉綻。
她眼淚汪汪的看著這個看上去很和氣的小廝,身上唯一感覺到的是疼。
之前,還听說,他是府里最最有俠氣的人,因為和王爺自幼一起長大,深得王爺的器重,但凡府里有人開罪王爺,只要情節不嚴重,去求一下景兄弟,多多少少都能減輕一些懲罰。
他人很好,很隨和,忠貞,正氣,不會以權謀私,也不會狐假虎威,仗勢欺人。
秋兒曾在底下多次偷偷打量他,發現他對所有人都好,獨獨對嵐閣的人很不客氣。
不,是對凌嵐公主帶進來的人沒一個好臉孔。
可秋兒仍覺得他應該是個好人。
原來所謂的「應該」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原來,這人有的只是一身蠻力,根本沒心眼。
原來,他打起人來,是這麼的狠辣。
凶神惡煞,堪比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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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侃怒紅了眼,這是第一次,用鞭子對一個弱質女子動手。
他練武練了這麼多年,最祟武道,最重俠義。
所謂武道,是以武止伐、平息干戈之道,是以仁心推已及人,化干戈為玉帛,合天地于一氣。
所謂俠義,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俠之小者,可舍已為人,自然也就不能欺凌弱小。
今天,他的情緒有些失控,當他在這個婢女的房里搜到那半包千年醉後,他便怒意難平。
若她肯乖乖的把解藥交出來,他的氣一定會消停,偏偏她就 強的不肯招認,直喊冤枉!
冤枉?
誰能來證明她是冤枉的?
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樣子,是挺我見猶憐!
一定是裝的!
騙誰呢?
他怒著,不僅僅是因為心疼君熙小小年紀就受了這麼多罪,更因為這奴婢心腸的歹毒,以及那背後之人心思的可怕。
這幾天,他算是真正見識到了女子的厲害,凌嵐公主,不光功夫不俗,口才更是非凡,居然能把對的辯成錯的,能把真的說成假的,了不起。
這樣一個女人,讓人敬畏,也令人不得不防——她一進門,就生出現這麼多的怪事,她居心不良,她不懷好意……
她身邊的奴婢,果然也是一些壞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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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兒悶吭的承受這凌空的一鞭,忍著疼,委屈的爭辯︰
「不是奴婢,就不是奴婢!」
「不是你,那你怎麼解釋這小半包千年醉?秋兒,你若有本事,就像你家公主一樣把黑的說成白……」
秋兒急著直叫︰「奴婢不知道什麼叫千年醉,那是栽贓嫁禍的!」
金晟淡淡的又開口︰「你初來王府,與王府里的人素不恩怨,誰會栽贓與你?」
「奴婢不知道是誰在栽贓,更不曉得我房里為什麼會有千年醉……至于小公子手心里的針眼,是,那是奴婢一不小心給扎到的,可那奴婢不是有意要扎小公子……
「昨兒傍晚時候,小公子是在那亭子前嬉耍,還看奴婢繡花來了,直說奴婢繡的好看,又問是怎麼繡出來的——
「王爺,小公子是小主子,雖說奴婢知道不該跟小公子看什麼繡花針,把著他的小手教什麼針法的……可是那孩子實在可愛的緊,奴婢喜歡的不得了……才想親近一下……
「奴婢隨公主都是初來王府,在府里沒個可以幫襯的人,奴婢心里王爺是這麼的疼小公子,我們這些奴婢們若是把這個小主子給哄好了,日後許不定會有好處,奴婢這才和小公子玩到了一會兒——
「至于點心水果,本就放在桌案上的,公主當時也在,小公子玩累了要吃,奴婢才去拿了給她吃的——」
金晟听到這里的時候,手一揮,讓目光一深︰「那點心誰做的?」
秋兒臉上全是淚,茫然的一想,才道︰「不太清楚,可能是香兒,也可能是朧月姐姐……」
「放在那里可有人吃過?」
緊跟著,金晟又一問。
秋兒再一想,搖頭︰「公主本想吃的,朧月卻給剝了一盤甘荔……後來小姐回房歇著了,那些糕點就一直擱在那里沒動……」
這時,園門口,有亂踏的腳步聲傳來,景叔自外頭而來,手上正好托了那盤糕點進來。
走近,將糕點置于竹幾上,他恭聲稟道︰
「爺,這糕點已被人動過!他們說這上面本有兩種顏色的點心,一種是金黃色的,一種是乳白色的,現在,這碟糕點,乳白色的全在,金黃色的就只剩下小半塊了……」
金晟移過水晶碟,果見上面翻得凌亂,他用手指沾了一點碎屑在手指上,湊上鼻間聞,發現,金色的透著一層濃濃的莓果香,而乳白色的則只有雞蛋的香氣。
兩種糕點,乳白色的是正方形,散布著一些碎杏仁;至于那小半塊金色的糕點,照那模樣看,似挺像免子耳朵。
「景侃,可曾見過君熙吃的糕點是什麼形狀的?」金晟問。
景侃走過來,答道︰
「是一些看上去很像動物的形狀,有魚,有雞,還有兔子樣兒的……君熙看著很喜歡,一連吃了三塊,搶都搶不下來,直說味兒好吃極了。我不許他吃的時候,他還跟我鬧脾氣,最可恨的是當時楊承就在邊上,都沒上來幫忙一下,還直說︰他愛吃就吃一些,又不會有人投毒,你慌什麼?」
昨天,娶妻大喜,金晟怕再出意外,特意關照︰命景侃和楊承看好君熙。
但是,這孩子就是不听話,讓他乖乖待在西園,他偏愛往嵐園去玩鬧,楊承也不好好看著——
可楊承,為什麼,會對嵐閣這麼放心?
金晟眯眼想著,看看小徑上,冷熠緩緩的走過來,抱胸,似也在思量什麼。
「我查過了,這金色的點心,摻了毒,而且就是千秋醉……」
冷熠抬頭時,看到蕭王在睇著他,才點點頭,道出一個新發現,可,眉頭卻不覺一皺——看樣子,好像還真是這凌嵐公主下的毒手。
為什麼所有的證據都對嵐閣不利?
***
「景叔,去把嵐閣的人全給本王押到這里來……」
金晟冷冷吩咐,對方是有心針對君熙而來的,也許也是在針對凌嵐……
景侃拎著皮鞭,應聲而去,還未出園口,卻瞧見他的女主子帶了身邊的朧月、香兒,以及那個功夫高的不得了的左丘,走了進來。
***
香兒瞧見秋兒被打的衣裳破爛,滿身是血是傷的,掩著幾乎要失聲大哭的嘴,狂奔了過去。
「景侃,對一個手無縛衣之力的女孩兒,你這鞭子怎麼就下得了手?我听墨問說,蕭王府的景侃是個懷俠之人,卻原來也是一個是非不明的糊涂蟲……」
一聲淡淡的喝斥,透著深深的嘲弄,令景侃一下漲紅了臉——
金晟臉上平靜無波,倚在椅背里,就這樣看他在那里訓斥景侃︰凌嵐身上,一直有一種似曾相識的、很熟悉的氣勢。
在宮里的時候,在清王府的時候,在司刑局的時候,她辯駁時,凜然不懼,她臨危時,從容鎮定。
「誰讓你出來的?」
好一會兒,他冷一喝,緩緩沉下臉孔。
紫珞穿著一身湖水色的綾羅束腰裙,外襯一件雪白繡蘭花的小衣,托著線條玲瓏的曲張,烏發斜挽,金簪橫挑,一步一搖,玉面蒼白,款款而來時,在清風綠樹間,既顯弱不禁風,又有一種婷婷淨植的清美。
「爺,秋水我是房里的人,君熙又是在我園子里出的事,我若不出來,說得過去嗎?」
她將目光落到被梆在樹上的秋水,那遍體的鞭傷,讓人觸目驚心。
她看到小姐來出頭了,忍了半天的眼淚,終于,簌簌而下︰「小姐,我沒有下毒!更不敢害了小公子。」
香兒在邊上跟著落淚。
場面甚是淒慘,朧月不忍再看,怒視金晟︰「蕭王,這點心,是奴婢跟香兒一起做的……怎麼可能有毒?若有毒,奴婢第一個已被毒死……」
朧月目光灼灼盯著那碟被翻的又碎又亂的糕點,下樓的時候,就听說,昨夜那盆糕點叫人搜了去——據說︰君熙就是吃了這糕點才毒發的!
金晟扯了扯唇角,淡淡反問︰「憑什麼,是你做的就不可能有毒?」
憑她是君熙的母親,虎毒不食子。
這話不能說。
朧月語塞。
紫珞也瞅了糕點幾眼,心下明白,這是沖她而來的。
她默默的走到秋兒身邊,看著那嬌女敕的身子骨上,條條橫起的傷口,血肉糊涂的,心里,揪疼啊,這個死景侃下手可不輕……一個好好的姑娘家,白白淨淨的身子被他抽的快找不到一塊好肉。
紫珞沖站在金晟身後的景侃又冷冷的瞪去一眼︰待查明事情委屈,絕對和這小子沒完。
景侃模模鼻子,莫名的心虛。
「爺,您在辦案之前,就不能先把事情調查明白了再下手?」
最後,她目光落到了金晟身上。
紫珞最最討厭金晟的地方,就是這人的皇子病非常的嚴重——縱有愛材惜人之心,可要真是暴怒起來,還是帶著很多皇親貴戚所特有的通病︰自以為是,外加蠻不講理。
金晟看著她,不語,等往下說,且看她怎麼維護了她的婢女。
「王爺,您到底有沒有把別人的命當命?」
紫珞目光灼灼的盯視,心懷一肚子不滿。她看不慣他又在那里使性子耍橫,口氣隱隱便含進慍怒︰
「是,您是了不得,身為堂堂蕭王,手中握著全府人的生殺予奪的大權,您是這麼的高高在上,可以把別人的小命當作是螻蟻,不當心踩死了就踩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您得明白,人生來是不分貴賤的,後天得來的地位,會因為環境的改變而改變,您能一夕之間成為至高無上的那個人,但也可能會在一個瞬間,從雲層頂端,掉進地獄,跌個粉身碎骨。
「爺,民心可成人事,也可成災亂。以已之心體察民意,才能令人敬服。
「凌嵐知道您治軍向來嚴明,凌嵐也知道您府里對家奴素來苛利,小事動罰,大事動刑。
「賞罰分明固然是好事,可爺也不能被自己的私心蒙蔽了心智。縱然小君熙是在嵐閣出的事,縱然你們自秋兒的房里搜出了可疑物件,但您不曾詳加調查,就認定她便是罪魁禍首,便以鞭刑嚴拷,討取所謂的解藥,這樣也未免太有失公允,太讓人寒心了……
「王爺南征北戰這麼多年,又是朝堂重臣,心下應該知道,所謂的人贓並獲,到最後說不定,只是一場借刀殺人的計謀——借鑒古來之錯案冤案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只看表面現象,看到的只是假相……
「王爺,這樁案子,你辦的真是很不靠譜!」
紫珞一時沒忍住,對峙在那里,沖著蕭王嚴辭利叱,氣場老強大。
在場的人都知道,膽敢跟金晟叫板的,這世上沒幾個。
當年的君墨問是其中之最,但到目前之止,還沒有女人敢當面訓教金晟。
如此劈頭蓋臉的一數落,金晟的臉,越來越黑,越來越沉,越來越深不可測。
待續!
今日更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