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不遠處的人工湖波光粼粼，象牙白的噴泉令空氣濕潤溫馨，故事還沒有講完，她半眯著眼楮看著齙齙，輕輕幫她蓋好被子，就像多年前那樣，兩個人一起相依為命。
「從前啊有一座山，山上有座廟，廟里有個和尚，他每天都要去山上挑水」
「老大，」齙齙咂咂嘴吧，迷糊的問，「他為什麼要去挑水啊？是不是跟我一樣，沒有學上，不能念書，也不能和其他小朋友玩。」
「當然不是啊，」她想了想，「如果他不去挑水，他會口渴啊。」
「老大他挑著挑著會不會很想上學啊？」
「這個嘛……」她沉默，無言，繼而心酸。
出了臥室，她帶上門，忽然看見梁安燁拿著一罐可樂對她擠眉弄眼的笑，「你的故事講的太憋足了！簡直是破綻百出。」
「你有病啊，大晚上的喝什麼可樂！」她上前奪過可樂，「碳酸飲料在我面前請自動消失，這是我們家家規。」
「你管得太寬了吧陸阿姨，」他笑嘻嘻的去搶，「死後一定埋在大路邊喔。」
「你管我埋在哪里！」她不給，甩了個冷漠的臉色，「反正跟你也沒有瓜葛。」
「那什麼跟你有瓜葛，」他搶不到，只好轉身坐下，「你該管得事情不好好官，孩子這麼大了，也該安排上學了吧，你這個做母親的，怎麼都不聞不問。」
「你以為我不想讓她上學啊，」她反駁，「沒戶口怎麼上學！你以為我是國家主席，教育部部長啊？」
「沒戶口？」他疑惑得問，「齙齙為什麼沒有戶口？完全可以用出生證明去申請就近入學啊，為什麼」
她愣住了，兩個人面對面看了好幾秒，才轉身拍著腦袋說，「啊，那個啊，那個不行啊，因為因為她是未婚生育，所以不能上戶口啦」
「就算是未婚生育，你也應該有出生證明，你拿著去申請，幾萬塊就解決的事，你這樣拖下去，耽誤的是孩子的前途，不是麼？」他絲毫沒有意識到她的掩飾，「還是你根本不想讓她上學，因為你怕她被嘲笑被孤立？」
「當然不是啊」她推開他，「哎，關你什麼事啊？你自己爛攤子一堆干嘛管我啊？」
「只是覺得你自私，」他倚在牆邊看著她，「其實你心底也沒底是不是，你也怕她會受到不公正的歧視，就像你本來不是這樣粗魯的性格，為了不被欺負，只好強悍起來，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大家閨秀變成一個罵街潑婦，陸蹁躚，你這樣做從齙齙是不公平的。」
她不耐煩的打斷他，「你又來了，為什麼你總是喜歡這樣去憑空揣測別人，你明明知道很多事是無可奈何的，是沒有辦法的，活在這個世界，大家都不容易，你為什麼總是要逼我去談一些我不願意去面對的問題，梁安燁，我拜托你不要那壺不開提哪壺。」
「我沒辦法不管，既然大家住在一起，就不要隱瞞對方，」他拿著一張精美的卡片，遞給她，「是你教我的，只要是喜歡的人的事情，不論大小，都要管到底。」
她扭過身子，這雙眼楮沒有平時的戲謔，只有深深的真誠，頓時不知道怎樣回答。
「這是私立貴族學校瑪莎小學的入學通知書，」他把卡片放到她手上，「對我來說，你現在是我唯一的戰友和親人，听見你為了齙齙入學的事情長吁短嘆，所以自作主張幫她申請了一所學校，希望你不要拒絕。」
說完，他拿過她手里的可樂，「有時候白開水喝多了，喝點可樂很不錯喔，不要總是不知道變通，像木頭一樣活著。」
她望著他的身影，站在精美水晶燈下，手中的入學卡如同一顆珍貴的明珠，熠熠照亮了被冷漠包裹的心髒。
「梁安燁，」她跟著他走進房間，黑暗中望著他的背影，聲音蒼涼如水，「不管怎樣，謝謝你。」
「陸蹁躚，」他沉默半響，忽然轉過身，慢慢走近她，手抬起，似乎想觸模她的臉龐，「我不知道以前你到底發生了什麼，很抱歉，沒有機會參與你的生活，可我了解像一朵蒲公英漂浮在半空中不能停泊的感覺，以後別硬撐了，你是值得被保護的，只要你需要，我一直都會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