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不知這是張修遠故意這麼做的,他早已算計到了有救星來救自己︰前世他在鄉政府剛工作的時候也不是很得意,雖然沒有人給小鞋穿,但也沒有人青睞。善于鑽營的同一屆大學畢業生就比他混得好,當上了牛得益的秘書,風光一時。第二年春天袁石開到鄉里調研,張修遠主動上前招呼,喊了一聲袁伯伯,袁石開也熱情地問他工作情況,要他放假的時候到他家玩,等等。他的處境一下改變了,沒有一個月就當上了農服站的副站長,發洪水的時候更是因為救了縣長郭遠明而飆升到黨政辦主任的位置上。
他沒有想到的是,救星這麼早就出現了,提前了半年多,而且她暗地里代表了副縣長主動來的,加上他本來就受了委屈,這樣一來,情況比前世更妙了。
他知道自己的兩個目的都已經到達︰第一,在眾人心目中完全留下了「一根筋」的印象,將來就算有心的人下來調查他對98年洪水的「精準預言」,也不用擔心什麼,都會說他這人故著驚人之語,膽子大敢蒙也敢發表。第二,自己提前擺月兌了普通干部的身份,不久就會有一官半職下來。
看著身邊這個小妞自己被賣了,還幫著他數錢,心里有一層愧疚︰「前世她父親沒有主動陷害我的父親,這小妞自知無法嫁給自己後遠走高飛,也是一個可憐人。我是不是應該放她家一碼?」
……
辦公室里煙霧繚繞,黨委書記牛得益說道︰「……,我倒認為這不是他的錯誤,更不是一個原則性的錯誤。一個孩子嘛,誰沒有孩子?現在哪個孩子讓人省心?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張修遠的意見更實在,如果按照王大偉的意見,安志村、南東村的村民非鬧起來不可。
我們都是從大集體時代過來的,水利設施的好處都應該清楚,重視水利設施保護沒有錯。雖然現在上級沒有大張旗鼓地宣傳,但上級也沒有下文說不重視水利設施保護。
更何況這孩子還認真地寫了這篇文章做解釋,這說明這孩子是真心為公,沒有一點私心。倒是有的老同志應該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憑什麼就容不得下級的不同意見?我們鄉黨委會都不能搞一言堂,更何況是下一級部門。」
幾個人都沒有說話,副書記王方正目光瞟了一眼舒安民,心里道︰「老舒,你說話呀,我可是被你拖累的。無緣無故跟一個副縣長結怨,我傻啊。」
舒安民心里也不是滋味,把那個無能的王大偉十八代祖宗都罵了一遍,也恨死了有牌卻故意捂著不出的張修遠,同時也對牛得益落井下石的話很反感︰有必要這麼小題大作嗎?
對于這件事,舒安民心里是有一點擔心,但說害怕還不至于。怎麼說他也是一鄉之長,一個副縣長相對他而言還不算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副縣長上面還有常務副縣長、還有副書記,還有縣長、縣委書記,大家在官場上為官,誰沒有自己的門道?
對于這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事,袁石開也不可能赤膊上陣,最多是心里有看法,或者將來暗中使絆子而已。而且官場歷來就講究妥協與平衡,很少真正撕破臉的,即使我在這事方面得罪了你,我也可以在另外的事上補償你。
為了維護自己的威信,理清了相關厲害關系的鄉長好整以暇地抽了一口煙,咳嗽了一聲,說道︰「剛才得益書記說的很好,我深受教育。」
這話听得牛得益的眉頭一皺,知道這個對手又要耍什麼手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