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少奇說道︰「你說的是什麼話?行,我跟領導匯報一下。你等著吧。」實際上邱少奇剛才腦海里快速轉動,很快就想清楚了張修遠孤身一人去的得與失︰「姓張的小子初生牛犢不怕虎,這次鎩羽而歸大失顏面後一定會恨死舒安民這家伙,只要他將所受的委屈告訴給袁石開副縣長,呵呵,將來有他的小鞋穿。」
邱少奇是黨政辦主任,是牛得益書記一手力薦的,自然坐在牛得益這邊。只要是舒安民吃癟,他就會高興。于是,他心情不錯的將張修遠孤身入虎穴的事向兩位大佬做了匯報。
匯報是通過電話分別打的,雖然語氣稍有不同,但牛得益書記和舒安民听了匯報之後反應出奇地一致,都只說了一句話就掛了電話︰「這小子……」
听著話筒里傳出嘟嘟嘟的忙音,看著辦公桌上那份蓋著鮮紅公章的任命文件,邱少奇呆立了好久,過了好一會才將話筒掛上,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到底是領導,他們心里的想法就是不一樣。……,這小子真是一根筋啊,有這麼大包大攬的嗎?」
坐在吉普車副駕駛位置的張修遠可沒有想那麼多,因為他知道今天去就是接受職工的全面圍攻而已,然後和那些廠領導一起勸說他們。至于能不能勸住他們不往縣城去,那不是他考慮的事,他如果不行,周明劍他們來了同樣不行。結果都是一樣,為什麼不主動請纓?
再說,這次就算任務完成得再差,鄉里的領導也不會說什麼,因為張修遠才上任,對罐頭廠的情況一點也不了解,能完成好才怪呢。在其他人都打退堂鼓的情況下,他還挺身而出,實屬難能可貴。至少能贏得同情分。
沒有失去只有獲得,這就是別人不解而他卻偏偏這麼選擇的原因。當然,這個別人並不包括牛得益書記和舒安民鄉長,他們早已經看穿了張修遠的鬼把戲,心里很佩服這小子的奸猾和決斷。如果說還有一點不了解,那就是他們不明白為什麼張修遠明知道罐頭廠是一個火坑,還長期往下跳。這次組織上和領導可以用才上任不了解情況來替他辯解,下一次不可能再用這種理由吧?
他們不知道的是張修遠清楚地知道罐頭廠的壽命沒有多久了,過了年就開始著手進行破產準備,幾個月之後就不復存在了。只要咬牙頂住這段時間,一切都晴朗起來。那些職工總不可能天天鬧事,而且前世里他們也沒鬧出多大的動靜來。
「無為而治,順其自然。」這是張修遠知道自己分管罐頭廠的事後給自己定下的原則。而且他覺得這件工作對他有好處,那就是自由的時間多了,完全不必要每天前往辦公室打卯,遲到早退曠工都無人管也無人知道。他可以有大把的時間用來整理腦海中的記憶、用來思考將來的路,同時也有時間關注那套冶金設備引進的事。
「真可謂一舉多得。」張修遠美美地想著,挪了一體,看著遠處越來越越接近的柏湖,湖里的碧綠讓他心情更舒暢,腦海里不時閃現昨天在這里游玩的袁妍那個靚麗的倩影。
開車的司機姓郭,從部隊退役回家後找人才謀到了這個職位,雖然依然是臨時工,但他已經很滿足,相比其他戰友在家里務農和在外打小工,他覺得自己夠幸運的了。
作為一名司機,他對鄉里的事自然也了解不少,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副主任怎麼一副開心的笑容,完全不是裝出了的,而是發自內心的笑︰「難道不知道柏湖罐頭廠的事很麻煩嗎?難道他沒看出來其他干部都不願意去嗎?他到底是沒心沒肺還是胸有成竹?」
「停車!」張修遠看到路邊一個人騎著自行車,連忙喊道。
「吱——」吉普車應聲停下,輪胎在地上擦出一條小小的黑印。郭司機詫異地問道︰「干什麼?」剛才他有點走神,被張修遠一聲喊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