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修遠驚訝地轉頭,只見一群彪悍漢子迅速地沖進店里。見了他們的神態、動作,不用想都知道他們是警察和聯防隊員,有人手里還舉著手槍、抓著膠棒。在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停著兩台警用面包車,但沒有鳴警笛也沒有亮警燈。
張修遠知道今天的碎楂梅是吃不成了,他轉身就朝外走出。不料他還沒走兩步,一個漢子就沖上來抓住他的胳膊命令道︰「不許動!」
張修遠看到對方,問道︰「什麼意思?」
漢子抓住他的胳膊猛地一推,喝道︰「你給老子老實點!你說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蹲下!」
面對蠻不講理的凶神惡煞,張修遠沒有愚蠢地進行反抗,而是慢慢地蹲了下來。他也沒有亮明身份,他想看看這些警察的素質到底如何,想看看他們將對他這個無辜者采取什麼措施。
在他旁邊一位正好路過這里的行人也被要求蹲下,但這個人沒有張修遠這麼乖順,他先是準備跑開,被警察一腳踢倒之後,他又迅速爬起來和警察對打,很快被兩個警察打倒在地。這家伙最後受不了而大叫他的爸爸是副鄉長賀立。
可惜這些警察都是郊縣派出所的,與湖東鄉沒有什麼上下級關系,雖然有一個本地的聯防隊員慢慢認出這個無辜者真是賀立的兒子,也小聲地為他求情,但警察們還是狠狠地踢了他幾腳才罷休。
沒有多久,小店里面押出六七個光膀子大漢,還有二個女人,他們一個個垂頭喪氣,全沒有剛才賭博時那種生龍活虎的樣子。剛進去取碎楂梅的店老板也夾在其中,嘴里嘀咕著他沒有參賭。當他的目光掃過張修遠時,雙眼里更是怒火。
張修遠開始還不知道他為什麼發火,後來想明白了,敢情這店老板以為是自己騙開了他的房門,甚至有可能認為自己是警察的內線。他心里覺得好笑,也沒有開口說什麼。
他和那些賭棍以及店老板、賀立的兒子被一起拉到了派出所。他們九個男人被關在一間潮濕、低矮、汗味沖天的房間里,天花板中間掛了一個髒兮兮的燈泡,發出暗黃色的光。
當門一關上,一個男人就說道︰「操!今天真他媽的倒霉,這才玩了幾把就被他們盯上了。」
另一個男子說道︰「王大摳,不會是你點的水吧,你佷兒帶我們來這里說是絕對保險。狗屁,比在我家還不如,這次又要罰三千了。」
一個男人笑道︰「呵呵,你們就知足吧,老子帶了一方過來,全被交了捐款。幸虧晚飯的時候在‘好再來’吃了一頓好的,要不全打了水漂。小子,你真的是賀立賀鄉長的兒子,你夠倒霉的。」好像他不是來坐牢獄的,而是到鄰家來串門的。張修遠不得不佩服這漢子心態強的過分。
賀立的兒子沒有說話,抱著雙膝坐在水泥地板上一動不動。對于他,張修遠從前世到今生都不怎麼了解他,記憶中好像他後來沒有在湖東鄉呆多久。
店老板王大扣有意咳嗽了一聲,說道︰「李瘸子,我操你十八代祖宗。要點水我會選在我的店子里給你們玩?老子這次遭罰款不說,店子都要關好幾天門。老子被你們害了,你們還懷疑老子。告訴你李瘸子,下次再讓你們進來,老子是你養的。小秋,你這個兔崽子,回去後老子非打死你不可,一天到晚就知道賭博,不給你家里做一點事。老子沒有你這個佷兒!」
那個心態極強的男子又大笑起來︰「王大摳,你啥時候念過他是你佷兒了?」
王小秋開始沒吭聲,過了一會才委屈地說道︰「伯伯,你不是說他們來你這里能買飲料、買夜宵吃嗎?不是你勸我,我哪里敢……」
幾個男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爽朗的笑聲顯示這些家伙似乎並不把這次被抓當一回事。
王大摳被佷兒當面大臉,心里極其難堪,憤怒地打斷了佷兒的話,吼道︰「小崽子,你還給我瞎說。你真要把你爸爸、你伯伯氣死才好,是不?……,說到點水,我倒是懷疑有一個人……」說到這里他故意不說了,眼楮卻王張修遠的臉上瞅。
眾人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他們都惡狠狠地看著張修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