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大佬訕笑著沒有說話。
張修遠試探著說道︰「我是公務員,你們是人民警察,都是為這一方百姓服務。如果我們能連起手來,一齊為當地百姓謀福利,我想百姓對我們肯定是擁護和歡迎的。如果真是這樣,那今天這一場不愉快我可以揭過。不知毛所長、崔指導員怎麼想。」
毛新奇想都沒想就說道︰「那當然,我們警察的職責本來就是這樣。謝謝……」
崔健在旁邊輕輕地扯了毛新奇一下,打了一個眼神給他。毛新奇能夠當上派出所所長,腦子當然不笨,他立即回過神來,但隨即又如看怪物似的看著張修遠。
張修遠的話如果是一個四十歲、五十歲的官場老油條說的,毛新奇肯定會分析、深思他話里的意思,可明明這話是從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嘴里說出來,他哪里會想到里面有這麼多彎彎道道?哪里會想到這小年輕的心機如此之深?他還以為張修遠只是說的官面上的話呢。
經過崔健這麼一提醒,毛新奇的腦海里馬上將張修遠的話思考了一遍,立即發現自己小看了對方︰
這個家伙隱瞞身份處心積慮地藏在賭棍中,顯然是在找派出所的把柄,顯然也找到了把柄。剛才自己和崔健兩個派出所的最大領導來向他道歉,他都不接受,現在又怎麼可能輕易地原諒他們?而且里面還明顯有危險的成分,如果不按他的來,他就不會揭過這場不愉快,他就可能向上面的領導匯報,讓東郊區派出所吃不了兜著走。
毛新奇其實並不怕張修遠光明正大地向上級機關告狀,畢竟現在很多派出所都是這麼創收的,法不責眾。最多是被領導批評一頓,寫一個檢討接受一個不痛不癢的處分,過一段時間就沒事了。雖然很惡心,但並不傷皮毛。他最怕的是張修遠這家伙悄悄地把這些事捅到他的準岳父那里,讓袁石開副縣長有了一個不好的印象,人家副縣長完全不屑對他采取什麼雷霆行動,僅僅只需他跟主管領導閑話一句,那他毛新奇的日子就難過了,哪些怕副縣長馬屁的家伙還不往死里整他這個小小的所長?
心里雖然明白了張修遠的想法,但毛新奇還是有點不相信張修遠有這麼深的城府,他也試探著問道︰「張主任,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們派出所特別配合?」
張修遠見對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著說道︰「呵呵,也不是特別配合。我只希望在關乎人民福祉、關乎人民利益的時候,你們能為我們地方政府多撐腰。那些養寇自重打壓百姓亂收錢財的事我是不會勞你們大駕的。」
「撐腰?」毛新奇一臉凝重地看著張修遠。因為這個「詞」涵蓋的內容太廣了,現在上級對基層警察機關管理越來越嚴格,多次下文不容許公安干警插手地方上的經濟糾紛、計劃生育、房屋拆遷等事務,幫地方政府做這些事吃力不討好不說,很可能還丟掉自己頭上的烏紗帽。他都沒有去理會張修遠含沙射影地說他們派出所什麼「養寇自重」、「打壓百姓」、「亂收錢財」的指責了。
崔健也是一愣,但他沒有像毛新奇一樣保持沉默,而是打圓場道︰「今天這麼晚了,為了表示我們的歉意,我們請張主任賞光吃一頓夜宵。不知道張主任能不能給我們東郊區派出所一個面子。」
毛新奇心里想到了的,提醒他的崔健自然也想到了,而且他還清楚袁石開副縣長現在風頭正勁,傳說中他與曹衛平市長關系極好,將來的仕途不可限量。他還知道袁石開的閨女前幾天坐縣工業經濟局馬前進的車在鄉里公開了她與這小子的關系,這不是袁石開公開為這小子打招呼嗎?如果沒有袁石開的首肯,他閨女會坐馬前進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