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里是勸說陶衛軍簡直就是鼓動他立即動手。陶衛軍也不是太愚笨的人,當了多年的廠辦主任早就見慣了官場的勾心斗角,看到吳勁書說話時嘴角邊流露出的一絲狡詐,他心里的早就將吳勁書的祖宗都罵上了,之前那絲感動早已經拋到了九天雲外︰我之所以被你看重,還不是我嘴巴嚴、做事穩妥、對你忠心、替你遮蓋了很多不是人做的事?這麼多年來,我只要有點好東西幾乎第一時間就孝敬給了你,連我父母妻兒都沒有享受過。一旦你有什麼難處,我都看成自己的事,赴湯蹈火也為你解決。現在眼看情況危急了,你卻讓我一個人沖鋒陷陣,而你只想躲在後面看熱鬧。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事?吳勁書,我算是看透你了。我跟他們拼,如果贏了,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一旦我失敗了而你不搭救我的話,我也把你拖下水,咱們誰也別想丟下誰。
他心里是這麼想,但表面上卻看不出一絲來,他一如既往地恭敬︰「廠長,您先休息,我回去好好想想。我想文的方面和武的方面都做準備,一個不行就來另一個,您說呢?」
吳勁書沒有說話,眼楮看著天花板,良久後才揮了揮手,示意陶衛軍出去。
陶衛軍得不到對方的任何提示,心里很是不甘,但又不敢繼續追問,只好離開。一邊往門外走,心里一邊狂罵著故弄玄虛的吳勁書。
當陶衛軍關上辦公室的門、腳步聲消失在走廊遠處後,吳勁書如裝了彈簧似地跳了起來,動作迅速地拿起話筒快速地撥著號碼。
……
與吳勁書、陶衛軍他們貌合神離的情況不同,副廠長廖錦文、工會主席鮑和春兩人的關系可就鐵多了。兩人急匆匆地回到了鮑和春的辦公室,關上門之後,鮑和春實在忍不住了,還沒有坐下就急忙問道︰「老廖,這小子不簡單啊,你怎麼就這麼听了他的?難道我們真的就這麼赤膊上陣?」
廖錦文自己拿起一個紙杯走到礦泉水機旁邊,按下涼水按鈕,說道︰「老鮑,張修遠這小子的精明超過你我想象,我不得不如此啊。我也知道,如果我們跟他拖,我們也許能最後獲勝,那小子不得不在前面為我們沖鋒陷陣。問題是這樣風險太大。萬一他撒手不管了就此離開,我們哪里還有這種機會?如果他明白他有時間拖,我們沒時間拖,他更會不急不忙。
你以為我們是因為他剛才的話赤膊上陣?你錯了。自從我們同意召開職工代表座談會,就已經赤膊上陣了。就算他剛才真的答應你幫你給座談會下一個任務——會上必須聲討吳勁書,那有能怎麼樣?還不是我們去執行?最終還是我們得罪吳勁書和他上面的人。橫是死豎也是死,既然結果一樣,我們干嘛還傻子似的求著一個小青年給我們支招?」
鮑和春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苦笑道︰「哎,都幾十年的老習慣了。總覺得沒有上級不給一個明確的主題,我都不知道怎麼做。其實,這小子發起座談會的本事就給了我們一個明確的主題,我怎麼就傻乎乎地希望他明確說出來?幾十年打鷹最後卻被鷹啄了眼楮……」
廖錦文喝了一口涼水,說道︰「你也別自責了,誰想到這小子這麼精怪不上當?有他明確說出來事情自然好辦得多。……,我家小子的年紀比他不會小,也是大學生,可跟他比起來簡直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鮑和春點了點頭︰「你家孩子還是好的,全廠這麼多年來只有你家孩子考上了全國重點大學。我家那個臭小子自從初中不讀書之後就一直在外面偷雞模狗,簡直就是一個混混,我都不願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