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遠明吸了一口煙,吐出後也笑道︰「可俗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世事無常啊。」
王柯良問道︰「打到浪底的泥沙真有飛出海面的一天?你甘心?你又願意?」盯著郭遠明問完,他大笑起來,嘴里的煙霧噴出老遠。
郭遠明一愣,隨即也跟著大笑起來︰是啊,在官場的人誰願意反復,誰不想一直往上爬?
魏國卿、常俞平不知道王柯良、郭遠明前面打了的啞謎,對于後面的話又不是很明白,加上又是兩個一把手在談話,他們也就裝著很安心地樣子專心吸著煙。
這個五個人參加的小型踫頭會議決定了罐頭廠、湖東鄉的今後的命運。只要趙有年帶著相關部門的領導下去,張修遠雙管齊下的計策鐵定要泡湯,畢竟胳膊扭不過大腿。
只不過縣里的領導誰也沒有想到早預料到情況可能有變的張修遠已經動手了︰今天一早,在招待所里吃完早飯後張修遠就直奔廠辦公大樓。在工廠上班之前,他就找到了一夜之間變得異常憔悴的鮑和春。
鮑和春想起座談會之後的與廖錦文的談話就很不服氣︰信心滿滿地召開了一次部分職工代表座談會,會上的職工代表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積極。沒有任何引導,他們就開始炮轟廠長吳勁書,當時自己是多麼地開心啊。可是在座談結束的時候,廖錦文卻黑著一張臉,對自己沒有一點好臉色。問他,他卻說什麼上別人的大當了,人家在玩什麼「悲情牌」,目的就是讓他們死勁踩,踩的越厲害越高興。他們這麼做簡直就是幫吳勁書的忙。
到時候無論吳勁書是不是下台,他們兩個都沒有好果子吃。人家上級領導都會視他們是奪權之人,是官場上最忌諱的攪屎棍。
鮑和春當時對廖錦文不忿地吼道︰「狗屁‘悲情牌’,這叫民怨極大!又不是我們引導的,既然大家都這麼說,說明他吳勁書就是垃圾,就是狗屎!上級領導敢用這種人,說明他們沒有原則,沒有是非觀念。我就不敢信他們敢用!」
廖錦文苦笑道︰「可是他下去之後,我們一點好處也得不到啊。也許你我的位置也要往下挪一挪呢。」
鮑和春怒道︰「他們敢!真是卸磨殺驢?真要動了老子,老子就上告就上訪,老子不信現在就不是共產黨的天下。」敢情這家伙以為共產黨就必須保他的官位只升不降似的。
廖錦文心里一陣悲哀,但還是心平氣和地問道︰「就算不動我們的位置,難道你真的願意呆在這破地方一直干到退休?」
鮑和春茫然地看著廖錦文,問道︰「你什麼意思?現在我們不是在努力嗎?最後的底線當時是要保住現在的位置。至少廠里還沒有欠我們的工資,醫藥費還能報銷,比普通工人強多了。」
廖錦文笑了笑,拍了鮑和春的肩膀就走了,臨走的時候說了一句話︰「死馬當著活馬醫,難道他吳勁書真有這個能耐?」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確,也很不明確,鮑和春想了很久也沒有想明白里面的真正含義,不知道廖錦文這話是說繼續硬闖下去還是開始找其他途徑。他唯一放心的是廖錦文不會拋棄他,兩人現在是一根線上蚱蜢,丟下誰另一個人也撈不到任何好處。
他心里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適合在官場里鑽營,是不是考慮退休算了︰「這些人都是人精啊,我真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