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由工廠發工資的保安們也對自己開始離心離德,真是豈有此理!
吳勁書感覺沒有民警的保護,安全就失去了一大半。心里越想就越感到心虛,听到下面越來越多的多、越來越大的吼聲,吳勁書再也忍不住了,拿起電話就要撥號,但按下第一個數字後他的動作就開始遲疑起來,號碼還沒有完全按完,他又將話筒扣下︰「現在我已經穩操勝券,如果如此沉不住氣,趙有年也會看輕我。媽的,我就不信他們敢打進來。」
果然,工人們雖然喊聲大,但並沒有人沖上來,更沒有人來打他。他們只是圍在大樓前喊著口號,里面還夾雜著一些女人的罵聲。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工人陸續散去。吳勁書透過玻璃窗,看到空空如也、凌亂的廣場,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怒火。他按了一下桌上的一個按鈕,外面一直忐忑不安的年輕秘書立即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吳廠長,你找我?」
「他們干什麼去了?」吳勁書厲聲問道。
年輕秘書小聲道︰「他們好像到大禮堂去了,說是召開全廠職工代表大會。」
吳勁書猛地一巴掌擊在桌上,吼道︰「他敢!」
年輕的秘書雖然是一個一米八的男子,但也被巴掌擊出的聲音嚇得一哆嗦,眼楮望在地板上,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吳勁書問道︰「誰組織的?現在誰在組織會議?」
秘書可憐巴巴地說道︰「不知道。廠長,要不我去看一看?」
吳勁書先是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搖頭道︰「不必了。你還是繼續做你的事。我就不信天會被這幾個居心叵測的家伙給翻過來。」
秘書如蒙大赦,馬上朝外走出。不過,他的動作並不快,生怕動作幅度大被吳勁書喊回去修理一頓。
罐頭廠職工代表大會在吵吵鬧鬧地開了一天,期間工會主席鮑和春「被迫」主持了會議,最後形成了「關于罷免吳勁書同志廠長職務的請求報告」。報告里不但強烈請求上級組織罷免現任廠長,還請求在廠里采取公開競選的方式選舉新的廠長。
在會議的最後,作為湖東鄉鄉政府的代表張修遠也應邀出席了會議,並在會上講了話。張修遠在會上自然沒有表態支持或反對職工們的行動,只是說他保證將職工們的意見反映上去,同時也表示理解工人們對改變工廠面貌的迫切心情,最後希望工人們能安心工作、心平氣和地等待上級組織的意見,雲雲。
雖然他的話說得滴水不漏,但他的立場還是因為出席了這個會議而表現偏于工人這邊。與此相對應的是,這次職工代表大會形成的請求報告不再上報縣里,而是放段報往湖東鄉鄉政府。這是罐頭廠第一次以這種方式主動承認它是湖東鄉鄉政府的下屬單位,雖然報告上只有工會主席鮑和春一個廠領導的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