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王柯良已經擺出了進攻的架勢,趙有年也沒有了什麼顧忌,當吳勁書沮喪著臉湊過來小聲詢問是不是請胡慶兵、牛得益上主席台時,趙有年大手一揮,大聲說道︰「狗屁!他們又不是改革指導小組的,憑什麼讓他們參與會議?」
接著,他又不顧會場里眾人的驚訝,宣布道︰「盡他媽的操蛋!現在散會!」
主席台上的幾個人都目瞪口呆,都沒想到趙有年竟然做得這麼絕。完全擺出一副與胡慶兵他們對著干的架勢。一個會議才剛剛開始,就被他負氣地給解散了,簡直沒有一點氣度,完全不像一個縣領導的樣子,這不是把一次隆重的會議當兒戲嗎?
幾個來自縣里各部門的領導很是尷尬,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真可謂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們可不想得罪任何一方,特別是不敢得罪王柯良的親信胡慶兵,可是讓他們就這麼與趙有年唱對台戲以討好胡慶兵,他們一時又沒有膽量做出來。
幾個人坐在台上走不是,留也不是,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臉上的神色復雜極了。就是吳勁書也是猶豫著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可不像趙有年一樣毫無顧忌,仕途已經走到盡頭的趙有年只等退休而已,而他可想走得更久、走得更遠呢。
台下的干部可沒有這麼多想法,趙有年的話音剛落,他們就爭先恐後地涌了出去。不說看那個美女記者飽飽眼福,也應該在胡慶兵、牛得益面前露出一個笑容,表明一下態度。
趙有年久在官場,哪里不明白這些人的心理,他不由得感到一陣悲哀,剛才在主席台上因為能主宰別人命運而引發的自豪蕩然無存,心里想到的只是樹倒猢猻散、人走茶涼這些詞句。
他步履沉重地朝門口走去,見吳勁書沒跟上,轉頭盯了猶猶豫豫的那個家伙一眼,然後轉過頭昂起頭,大步流星地朝大門走去。
吳勁書身體顫抖了一下,連忙收拾好心情跟了上去。他可沒有趙有年那樣的好心情︰趙有年在罐頭廠伸手拿了不少錢,但也只是錢而已,揩起來相對簡單。錢砸回去,那些犯罪證據就基本上消除了,就算留有尾巴,但上級領導看在他積極悔過、積極彌補的事實上,肯定會網開一面。
可自己的事就沒有這麼簡單,很多事情是不可能僅僅靠錢就能消除痕跡的,比如在干部任用上以權謀私,在生活作風上糜爛腐化,在工程項目上給自己的親戚朋友出讓好處,容許關系戶以次充好,等等。這些都只是蒙著一張紙,沒有東西捅穿的時候,看起來無比光鮮,但一旦有人用手指輕輕一捅,里面掩蓋的東西一下就暴露出來了。
再說,誰願意將吃到嘴里的再吐出來?就算用錢抹平,他也舍不得割肉啊。特別是很多收的錢花光了,用光了,哪里找錢彌補?為了爭取趙有年的繼續支持,為了抓住趙有年這根救命稻草,吳勁書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基本填滿趙有年這個鐵公雞在罐頭廠留下的一些明顯窟窿。他可是動用了自己幾乎所有的現金、證券,除了變賣房子,他真的沒有任何余錢來為自己揩了。
現在湖東鄉的人動手了,好不容易安撫下去的工人重新冒頭,心虛的吳勁書感到天都要塌下來,哪里有趙有年這個老狐狸這麼灑月兌?
想起那天晚上在招待所的談話,想起趙有年當時信誓旦旦地保證上面不會再動手,他心里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感覺自己被趙有年這個老狐狸耍了。
就在吳勁書患得患失地跟在趙有年身後朝大門走去的時候,一個漂亮得讓人不敢睜眼的女孩微笑著走了進來,後面跟著胡慶兵、牛得益等人,張修遠與他們落後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