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修遠說道︰「你也這把年紀了,別激動。老年人太激動了容易引發高血壓什麼的毛病,那就危險了。我今天只是來通知你一聲,請你好好想想該如何做。如果你們家主動一點,提前做好準備,那幾口魚塘的魚可能能保住,真要讓我們自己動手,我們可不會為了保住魚塘里的魚專門安排人堵口子。魚跑了,我們概不負責。
當然,如果你們孫家覺得自己有後台,自己是地頭蛇,可以跟政府對抗,那你們就繼續試試。或許真如你剛才所說的,這只是一陣風,挨過幾天就沒事了。真要你們成功了,不但省了錢,還取得了巨大勝利,何樂而不為?老支書,你好自為之。」
孫老頭看著張修遠離開,一坐在凳子上,喘著粗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當吉普車掉了頭,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那個婦女驚慌失措地跑出來,喊道︰「張主任,請等一等,張主任!」
張修遠听到她的喊聲,心里一陣緊張,他擔心孫老頭氣不順氣出毛病就麻煩大了。到時候還要送他去醫院,還要面對人們的質疑。
郭司機看了張修遠一眼,踩了一腳剎車。
他看似漫不經心地坐在座位上不動,但他的眼楮通過反光鏡緊緊地盯著那個跑過來的婦女。
婦女的手搭在車門上,急切地說道︰「張主任,還是吃了中飯了再走吧。你別生氣,我公公就是那樣的人呢,年紀大了脾氣很不好。你是領導干部,不會與一個老頭子計較。張主任,家里的菜都準備,我那死鬼男人不在,但他大伯、二伯就過來,一定陪你喝好吃好。」
張修遠一見不是孫老頭出毛病,懸著的心一下放松下來,說道︰「我可一點都不生氣。今天我只是來通知一聲,通知到了我的任務就完成了。我看你通情達理的樣子,好好做做你丈夫、你公公的工作。其實他們也知道與政府對抗是沒用的。從古到今,一個家族就是再樹大根深,也擋不住國家的輕輕一擊。好了,多謝你的款待,我們走了,再見。」
婦女似乎還不死心,但見張修遠指揮司機啟動了車輛,只好訕訕地走開一些,說道︰「張主任,你寬限幾天行不?我們家修那個堤壩不容易,能不能給幾千元的人工費?我們實在虧大了啊。上次舒鄉長來我家喝酒的時候,他覺得我們家的榨油廠的油很好呢。」
張修遠哪願意跟一個做不了主的女人嗦,他轉頭對郭司機道︰「走吧。我們還有好幾個工地要檢查呢。」
吉普車在女人憤怒、期待、擔憂的目光中疾駛而去。
處理了孫家的事,張修遠又前往下一個村的疏通工地。在路上,他也想了這個女人提供的信息,但他不認為舒安民和孫家有什麼直接關系,再說,他也不怕這個舒安民真的為孫家強出頭,為了自己實現整治水利設施、避免前世洪水造成災禍的宏偉目標,不說一個鄉長,就是權力再大,他也要跟他斗。再說,幫明顯不得人心的孫子出頭,完全是拿著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官場老油子的舒安民絕不會這麼傻。
因為渠道疏通並沒有什麼技術難度,無非是有沒有人偷工減料,將應該挖掉的淤泥留下不理,將本該擔走的泥土推入水中。所以第二次工地的檢查很順利,和為首的人囑咐了幾句後,他準備前往縣里,和沈專家討論一下「自己的堆場」設計問題,同時請他派出一個人前往西山村評估挖壩的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