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已經咕咚咕咚把一整杯酒都喝下去了,這下子我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另一個卻已經笑盈盈地說道︰「難得大家這麼高興,要不莫先生和童小姐喝個雙杯吧,我們兩個自然是陪一杯。」
這兩個女人,怎麼喝酒都跟喝水似的?
我可進退兩難了,百忙中還記得偷瞥一眼莫紹謙的臉色,我不敢指望,但我知道只要他肯眉目間稍有暗示,這些人就不會為難我了。但他卻還是那副不動聲色的模樣,那二尤已經左一句右一句哄起我來,可憐我哪是她們的對手,稀里糊涂就已經被灌下去了好幾杯。雖然是紅酒,但雙頰發燒,暈暈乎乎。再這麼下去我真要醉了,我身子發軟,胃里更難受,連手都開始發抖,終于借著酒勁,大著膽子在桌子底下輕輕拉了拉莫紹謙的衣角。
莫紹謙也沒有看我,也不知道是替我解圍呢還是替我添亂,只閑閑地說︰「你們別灌她了,她不會喝酒。」
「喲,莫先生心疼了。」一個似嗔非嗔,另一個就更是眉目傳情,眼似秋波︰「莫先生要是心疼,那這杯莫先生替童小姐喝了吧。」
莫紹謙卻是似笑非笑︰「听听你們倆這口氣,我哪還敢替她喝。」
席間的人都哄然大笑,好像他說得跟真的似的。
我酒勁往上沖,心里卻不知道為什麼發冷,手也不听使喚,拿過杯子就說︰「沒事,我自己喝!」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那兩個尤物徹底針對我了,我喝了這杯後她們拍手叫好,馬上讓服務生又給我斟上一杯,走馬燈似的輪流灌我,連別的人也來起哄,這個說那個敬,我不知道喝了多少,反正徹底高了,還敢跟二尤叫板,端著杯子去灌她們,最後意識模糊,什麼也不知道了。
稍微清醒點我已經在車上,莫紹謙的邁巴赫,這車還是我讓他買的呢。當年他在賓利和邁巴赫里頭拿不定主意,我說選賓利吧,其實我挺喜歡邁巴赫的,我就知道他瞧不上我的品味,所以我攛掇他買賓利。結果他還真買了邁巴赫,多好啊,多小言的車啊。悅瑩一天跟我念叨三回,說小說里的男主都用這車,就她那暴發戶的爹不懂得欣賞,不肯買。
這車貴就貴在幾乎全是訂制,光這座椅上的真皮據說都來頭不小。是從小沒挨過一鞭子的小牛,剝下皮來後手工硝制,挑出紋路與顏色最無差異的,然後再精心一針一線縫制。光這個座椅就用了好幾頭小牛——我真對不起這些牛,我吐在了座椅上。
莫紹謙讓司機把車停下來,我蹲在路邊吐啊吐啊,車也停在那里,四門大開著,司機拿著紙巾盒收拾了半天,又不知道噴了多少香水,最後我重新上車的時候,那車里全是Tiffany男用香水的味道。莫紹謙喜歡這個牌子,連車上都有一瓶,可是我聞到這個味道,只覺得又要作嘔。
終于忍到家里,我跌跌撞撞爬上樓,模到自己房間,居然還能掙扎著洗澡,而且還沒有被淹死在浴缸里,我連頭發都沒有吹,出來看到床我就倒了下去,像頭豬一樣沉沉睡去。
我睡得不好,做噩夢。夢到漆黑一片,要哭又哭不出來,全身都沒了半分力氣,身上像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又像是溺在水里,不停地往下沉,往下沉,卻掙扎不了……所有的一切都離我而去,從此後永遠陷在絕望的黑暗里……我連哭都沒力氣,一動也動不了,四肢百骸都像不再是自己的,全身都像被抽了筋,剝了皮。就像是傳說里的龍女被拔了鱗——可我心里明白,這不是天譴,只是命,是我的命。怎麼都掙不開。最後終于奮力睜開了眼楮,黑暗里只能看見莫紹謙的眼楮,幽暗而專注,卻並不像是在凝視我,仿佛是在端詳什麼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