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易明趕緊回轉身,蹲在門口慌忙用手去撿地上的玻璃,他此時的擔心,倒不完全是是撞碎了房門的玻璃,真正的擔憂是他的行為已經完全冒犯了傅祥祿,這個平時讓他敬畏三尺的科長。
他腦子一片混亂,不知道該如何去做,只能蹲在那里撿玻璃,但自尊心和好勝心使他不會向傅祥祿道歉。此時的簡易明,還不懂得屈服。
房門玻璃的嘩啦聲,引來了很多同事的圍觀,有些同事拿來笤帚和簸箕開始打掃。就在這時,副科長刁桂敏走過來,氣勢洶洶的說︰
「簡易明,你這是干嘛呢?要造反啊?」簡易明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低頭繼續撿玻璃。
傅祥祿站在門口,大聲說︰「簡易明,不用你打掃,下周一把檢查交給我……」
簡易明沒有說話,本來還想把碎玻璃打掃干淨,听到傅祥祿這麼說,他站起來,頭也不回,徑直推車回家了。
回到宿舍,簡易明的心亂如麻,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大事,一是被處分,二是冒犯領導。他坐臥不寧,不知道如何是好。自己真是太特別窩囊,明明是舍生忘死勇抓歹徒,結果被領導定性為打架斗毆,這種定性,別說檢察機關的工作人員,就是普通老百姓也不能接受。而且,還受到記過處分,這種處分,會記錄到自己的檔案,跟隨自己一生。和平時期的紀律處分,會嚴重影響一個干部的政治前途,而對大部分干部來講,就是靠「政治前途」吃飯的。更可怕的是,他冒犯了傅祥祿,自己的頂頭上司。
傅祥祿深于城府,關系復雜,平時在科里說話不多,沒人知道他心里一天到晚想的什麼。他家兄妹八個,他排行老大,這幾年先後把7個弟弟妹妹的戶口都轉成非農業戶口,並在城里解決了工作。他對下屬表面上還算關心,只要案子上有人請客吃飯,他一般都會叫上科里的下屬一起去。逢年過節,他總是讓一些企業送來水果點心算是分給大家的福利。其實此人心胸十分狹窄,凡是觸犯他的人都會永遠記在心上,而且一定會伺機報復。
簡易明漸漸的冷靜了一些。冒犯這樣的領導,無疑是以卵擊石,何況,傅祥祿在談話一開始就說了,人家是代表領導談話,不是他個人的意見,而且,這是院黨組的處理決定,和傅祥祿沒關系,犯不著和人家傅祥祿發火。自己那樣頂撞科長,是很失禮的,雖然自己很委屈,但沖動的行為把事情搞得更糟,並且把科長房門的玻璃撞碎了,自己確實太冒失了……
要不要向科長道個歉?……不行,自己受的處分明明是冤枉的,誰向自己道歉?再說,如果向傅祥祿道歉,不就承認自己是打架斗毆了嗎?向他道歉就是向組織道歉?要讓他們知道自己不接受他們的處分。撞碎的玻璃是公物,自己可以賠,但是歉堅決不道!自己無歉可道!不但不道歉,自己還要向上級申訴,向領導反映。
對,向縣委反映。想到縣委,簡易明就自然想到了縣委書記鞏義安,忽然又聯想到了劉一章,劉一章不是在和鞏義安的女兒談朋友嗎?要不要讓劉一章向他女朋友鞏秀霞說一下自己的冤枉。不行,自己是正義之舉,豈能走旁門左道去反映正義的問題,大丈夫光明磊落,敢做敢當。
想到這里,簡易明推起自行車,就向縣委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