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開好方子了?」品著香茗的玉太妃,翹著蘭花指,捏著杯蓋輕撇茶沫。
「民婦已經開好了。」她的方子就在她的腦子里。
「呈上來讓本宮瞧瞧。」俗話說,久病成良醫,青兒病的這些年,她看了不少御醫開的方子,多多少少都看出了一點門道。
「民婦的方子不用寫在紙上,只講給太妃娘娘听就可以了。」
「講給本宮听?本宮又不會抓藥!」
「請太妃娘娘與淮王殿下耐心听民婦講完。」她不會像那群御醫一樣開什麼藥給淮王吃,這藥倒是要開給玉太妃的。
玉太妃放下茶杯,懶懶的示意她繼續說下去,既然讓她進了宮,就且听她再講一回。煙青沐也很期待的望著面前的這個膽大的女子。
「民婦的這個藥方並不是開給淮王殿下的,而是開給太妃娘娘您的。」她清了清嗓子,道出了淮王病癥的根本所在。
「放肆!本宮給你婆婆面子讓你進宮診治淮王,你卻要給本宮開方子,詛咒本宮!」豈有此理,浪費了她兩天時間居然得到這樣的結果。
弱水並不理會他們母子二人的不理解,要讓她們接受這個事實,是需要一點時間的「請太妃娘娘按照民婦所說的去做,半個月後,若淮王不愈,民婦提頭來見!」不等玉太妃再次開口,她便中氣十足的接著講,不給她們來點硬的,恐怕還不等她說完,就要去挨板子了「第一,請太妃娘娘讓御醫的早晚請脈,自明日起改為一天一次。第二,嚴禁御醫及任何人包括您再對淮王殿下冠以‘先天不足,體弱多病’的帽子。第三,從今日起,停進任何補藥。第四,請您準許淮王殿下做其它皇子都做的事,射箭,騎馬,戲水,吃任何御醫禁食之物,只要是淮王殿下想吃的。」
「真的嗎?」煙青沐听完弱水的這四條,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高呼。弱水心里略微一酸,她知道他在這些方面被約束得太久了。玉太妃見了兒子的樣子,內心的酸痛更多,因為弱水明顯看到了她的眼眶發紅,眼角有晶瑩的東西在折射清晨的陽光。
「請太妃娘娘嚴格按照民婦所說的去做,淮王殿下的病癥自當消失!」此刻的弱水信心滿滿,仿佛又回到了白月兒二十四歲風華正茂的那年。
見母妃不說話,煙青沐替弱水請求母親「母妃,反正兒子已經吃了二十多年的藥,尋遍所有名醫也不見好,她說兒子是文昌星轉世,兒子相信她,請母妃答應她,只半個月,若兒子未見任何起色,以後兒子都不再求醫了,只求能陪伴母妃終老!」
「青兒,母妃答應她就是了!」見兒子說得動情,她也不忍心,罷了,半個月時間應該于青兒無大礙,就讓他開心一回。
「本宮看在青兒的面子上,應允了你,若這半個月里有任何差池,你要拿命來賠!」
「民婦謝太妃娘娘恩典!」想想,她這條命算是買一送一的,但她的命不會賠給淮王,她堅信。
「你明日清晨便出宮回府吧,楚嬤嬤會幫你安排一切,就不用再來見本宮了。」
「民婦遵旨」
出了淮王的處所,時間尚早,弱水在楚嬤嬤的帶領下,逛了會兒皇宮。感嘆古人的心思巧妙,每一處樓閣亭院莫不是一處美妙景致。
弱水在夜幕的掩護下,仍就獨自一人溜到了玉心殿的荷花池邊。這是她與煙水寒賭約的第二晚。任她今日逛的皇宮景致再美,她還是最喜歡這一池清荷,荷,蓮也,又稱水芙蓉。
「你在這兒?」
弱水一驚,調轉頭一看是煙青沐「民婦參見淮王殿下!」
「姑娘請起,不必多禮!」微欠了身子,抬手虛扶柳弱水。
「淮王殿下是來賞荷的嗎?那民婦就不打擾殿下了,先行告退!」嚇死她了,以為是那色急的皇帝,還好,是溫文爾雅的淮王殿下。
「姑娘且慢,本王第一次見姑娘便覺得熟悉,今日終于想起,那日在煙雨樓偶遇姑娘。」他絞盡腦汁總算想了起來。
「呵呵,沒想到淮王殿下還能記得民婦。」她輕笑了一聲,帶點調皮的語氣。
「原來本王是應了‘好人有好報’這句話,只是一個舉手之勞,便得到了姑娘的涌泉相報。」他很感謝她今日開的‘藥方’,真可謂是他一直不敢表露的心聲。
「殿下為人親厚,自當得到好報,民婦也只是略盡綿薄之力,不敢枉稱涌泉相報。」這男人比李慕風溫柔,比皇上有禮,是做老公的好料子。
「姑娘別太謙虛,很少有人能憑一張嘴就說動我母妃,你是頭一人,本王此來是想對姑娘說一聲‘謝謝’」
「殿下太客氣了,民婦愧不敢當!」
「姑娘是來這兒賞荷的嗎?」他不想和她這麼客套,感覺離她太遠,他想要親近這個以面遮遮丑的女子。
「這天氣有些悶熱難當,這里涼快便來此小憩,賞荷是文人雅士們的愛好,民婦不才。」曾幾何時她也變得這麼溫和有禮了?想想和李慕風相處的日子,全是刀光劍影!
「本王喜歡這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潔身自好。」說著就折了一枝荷花拿在手上把玩。
弱水看他把玩手中的荷花,一輪明月掛在夜空中,想起了一首詩︰
「清塘引水下藕根
春風帶露沾儂身
待到花開如滿月
覽勝誰記種蓮人」
她輕盈婉轉的吟誦聲,听得煙青沐偏轉頭怔怔的看著抬頭望月的女子「姑娘說自己不才,我看姑娘乃是真人不露相。」
「呵呵,那殿下要不要再听我念一首?」難得有個正常男人肯與她講這麼久的話,這大晚上的還一點不嫌棄她的樣子恐怖,就偷幾首詩博他開懷吧,雖然無法女為悅己者容。
「請!」她的聲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盤,詩作也雅,若是她的容顏---
煙青沐遐想之際,娓娓動听的聲音再次在他耳邊響起。
「古柳垂堤風淡淡,
新荷漫沼葉田田。
白羽頻揮閑士坐,
烏紗半墜醉翁眠。
游夢揮戈能斷日,
覺來持管莫窺天。
堪笑榮華枕中客,
對蓮余做世外仙。」
「堪笑榮華,世外仙---」煙青沐不自覺的喃喃這七個字,久經病痛的他,無心權利之爭,只嘆身在皇家,由不得自己選擇,何曾不想做一個世外仙?這個女子寥寥幾句便敲開了他孤寂多年的心扉。可她,已嫁作人婦。
「殿下,時辰不早了,民婦該告退了。」人情已經還給他了,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回了將軍府,和李慕風怕是又免不了一場惡斗,還是養足精神先。
「姑娘請!」
「民婦告退!」
目送弱水被風吹動的身影消失在夜幕深處,他仍立在荷花池邊看天上的明月悄悄躲進雲里,有如女子想起心上人那害羞的模樣。
------題外話------
單位有個同事,蒙古人,屬于常魂游天外的大神級人物。
一年休假回家,假期過了好幾天還不回來,領導給打電話,丫在電話里說︰領導,我還在呼倫貝爾草原上騎馬找我家呢,我家是游牧民族,現在不知道搬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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