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皇上在荷花池邊寵幸柔妃的消息迅速傳遍整個後宮乃至朝野上下。柳世然沒有表現出他人想像中的得意,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女兒被寵幸是必然的結果,只是這個必然的結果所將引發的一連串的事件才是讓他擔心的。若思只是被皇上利用制約他的一顆棋子,歷史上有幾位女子是得到了帝王真心相愛的?何況,自己養的女兒自己最了解,若思絕不是一個肯安守本分的賢妻良母。
一連三夜,煙水寒都宿在芙蓉宮。這一消息,馬上讓三千佳麗們把那個讓皇上久等不來的女子忘了一干而淨,爭相效仿柳若思,去玉心宮的荷花池邊搔首弄姿,以求爬上龍床。玉太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皇上,皇太後不發話,她便不去管。柔妃去荷花池的那晚,她就得了消息,柳若思命人打點了守宮門的太監,她也裝作不知道,但在暗中做了安排,所以柔妃承寵的那夜,玉心宮無一人敢靠近荷花池。她懂得揣摩皇太後的心思,在這宮中與她斗了幾十年,說是敵人,她們卻比朋友更了解對方,互相算計卻又惺惺相惜。這是皇太後希望發生的事情,她就順了皇太後的意,在不危害自己利益的時候她們就聯手對付別人,在危及自身利益的時候,又馬上分開,斗智斗勇。她們這樣的關系在後宮的宮斗中屢見不鮮,亦敵亦友。
轉眼,弱水給淮王診治的半個月之期已到。
「媳婦兒給娘請安!」正在習琴的弱水和李慕風被趙媽媽請到將軍夫人屋里。
「剛剛宮里派人來傳了旨,命我帶著你和風兒進宮一趟,你們倆隨我一起吧,想必是你替淮王診治的事情有結果了。」妹妹也沒有派人傳個話給她,到底柳弱水是治好了還是治壞了,弄得她這顆心七上八下的。
「為何也要叫上我?」李慕風不明白,若是柳弱水庸醫誤人,他要連罪也不用把他叫進宮去,這李府上下沒有一個人能跑得了。
「娘也不知道。」她皺著眉,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了弱水一會兒,她默默無語不卑不亢的立在一邊。
小夫妻倆人,在將軍夫人屋子里呆了一會兒,管家稟報馬車備好後,三人匆匆忙忙的上了馬車往宮里去了。入了宮門,三人被引著朝玉心宮行去,李慕風和弱水並肩走在將軍夫人身後。
「你給淮王吃什麼藥了?」他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了,如果是壞結果,他該把她怎麼辦?
「我沒給他吃藥!」治病,不一定要吃藥,這就是心理醫生的神奇所在。
「你有什麼心願沒有?」八成是壞結果了,吃了藥起碼有一半機會是瞎貓踫到死耗子,治好了。連藥都沒給吃,那連一半的機會都沒有了。
「嗯---」弱水咬著嘴唇仔細的想了想「沒有心願」她確實不知道她在這個異世要干些什麼,既不需要和婆婆或小妾們宅斗,也不需要耍心機計謀提升自己的地位。她回答完二秒後,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個時候李慕風問她這個問題的意味,瞪著他「喂!應該是我問你有沒有什麼心願!一會兒太妃娘娘問我要什麼賞的時候,我可以幫你完成!」小樣,又看扁她!
「我的心願就是---」他本來想說休了她,可話到嘴邊又硬吞下去一半,好像心里有了一絲不忍。
「請三位稍等片刻,奴才進去稟報一聲。」引路的公公一句話,打斷了二人。
三個人安安靜靜的立在殿外候著。不一會兒,就宣了三人進殿。施完禮,靜等玉太妃發話,這才發現,淮王殿下也在殿內。
「賜座!本來此事是不用召你們入宮的,但柔妃娘娘想見一見李柳氏和李公子,剛好本宮也有些想念姐姐了,皇上便下旨命了你們三人進宮。」玉太妃一改往日的焦慮不安,舉止更從容,表情淡定。
三人落了座,將軍夫人猶疑的起身「敢問太妃娘娘,淮王殿下的病如何了?」
玉太妃微笑著看向坐在她一旁的兒子「姐姐快坐吧,青兒的病,已經大有起色!」將軍夫人聞聲重新坐下,看了看淮王,氣色果然比以前好了很多。
「本王自從按照柳夫人的話去做,一日好過一日,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所以想問問柳夫人,為何本王不吃藥,做本王以前不能做之事卻反而病好了?」算著半月之期到了,他有機會再見到荷花池邊吟詩的女子,也來了玉心宮,對于她開的‘藥方’能有效,非常想知道她的夢是不是真的。
「在回答淮王殿下之前,民婦有一事要先稟報太妃娘娘!」煙青沐的病會好在她的預料之中,可是柳若思想見她卻讓人備感意外。她也是出了宮回了將軍府才听說柳若思已經被送進宮,封了柔妃。
「你說吧,何事?」面對救兒恩人,她現在的態度比起半個月前和藹了許多。
「啟稟太妃娘娘,之前民婦所說夢見銀發老叟教民婦救淮王之法的說辭,是胡亂編造的!還請太妃娘娘恕罪!」
「什麼?」玉太妃聞即變得惱怒,氣得扭過頭去不看立在殿中的柳弱水,李慕風也為她捏了一把冷汗。但過了幾秒,玉太妃轉過頭來,面露微笑,邊笑邊接著說「你可真是膽大妄為,如果你治不好青兒,那你今天就要連累你婆婆和你相公了。」
「民婦之所以編造這樣一個夢境,是想向太妃娘娘說明一個問題,就是同樣一件事情,您可以那樣利用它,也可以這樣利用它。具體到淮王殿下的身上,就是,您可以把殿下的早產看作是他虛弱的原因,但也可以把殿下的早產,看作是他與一般的凡人不同。一念之差,結果迥異。」弱水慢慢解釋道。
煙青沐听了她的解釋,反問「難道你的意思是說,本王並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我母妃覺得我虛弱,于是本王就真的體弱多病了?」
弱水一笑,她沒有直接回答他「如果殿下每日去學堂念書,先生總是說您很笨,而且每天都表現出希望您變得聰明的樣子,那麼幾年之後,您會變成什麼樣子?」
煙青沐想了想說「那本王一定會變得更笨!不然,對不起先生對我的看法啊!」他的話音一落,玉心殿內就響起了這對話三人的笑聲,最響亮的笑聲來自一直看著兒子說話的玉太妃。
「現在青兒每天都要騎馬射箭,飯量也大了很多,與其它皇子也親近了不少,這都多虧了你開的方子。」
「子女的健康,是每一個做母親的人最關心的事情。您這樣做當然是正確的,只有有健康的身體,其它的一切才能成為可能。但是,對健康的過度擔心,或者對子女健康狀況的過低評價,以至于到了寢食不安的緊張程度,不僅不會造就一個健康的人,反而會使這個人從小生活在‘體弱多病’的暗示之下,最後身心兩方面都會受到很大的損害。」像煙青沐這樣的案例,在白月兒實習的醫院臨床上很常見,甚至在二十一世紀人們生活的周圍,都很常見。淮王本身沒有什麼大的疾病,現在丟掉了‘病人’的身份,可以做他原先不被允許的事情,擺月兌了對他的不良心理暗示,身體狀況自然越來越好。
「沒想到,是本宮害了青兒,你未學過醫,卻能一眼洞悉本宮的心病,只用了幾句話,便除去了本宮的心病,也醫好了他。本宮要好好賞賜于你!」煙青沐听了玉太妃的話,眼神溫柔的注視著弱水,這一次,他看她的目光里又摻雜了一些不一樣的情緒。
一直听他們三人對話的將軍夫人和李慕風,都放下心來,淮王不但沒有被柳弱水治壞,反而不用一味藥就治好了,功勞不小。正要听听玉太妃會賞些什麼,殿外響起了公公的稟報聲「啟稟太妃娘娘,皇上與柔妃娘娘請您和淮王殿下帶李氏三位到御花園小坐。」
「本宮知道了,你去回稟皇上,請皇上與娘娘稍等,本宮這就帶了人過去。」這皇上下旨要見李柳氏,怕多半是柔妃的主意,如今柔妃得寵,這柳弱水是她姐姐,想必也是要幫襯幫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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