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朝歌,攬月峰上攬月池。
天色見見變暗,目光乍泄。那夕陽的斜暉灑在梨花樹上,將梨花樹染得泛紅,略有妖嬈之感。
攬月閣旁邊的攬月亭,因為那些梨樹皆用來做了亭閣,便可以看清整個被火燒一般的天空,這時,攬月亭里一男子在彈琴,男子氣定神閑,氣質儒雅。那琴聲悠揚,想問他彈奏了究竟有多久,只是見他指節泛紅。
攬月亭外的小塊空地上,隨著那散落的梨花瓣起舞的,是另一個男子,翩翩起舞,婉若驚鴻。若說是一男子,卻在熹微的夕陽下,顯得嫵媚動人。若問世間紅顏,此人堪稱絕色。
「這是他們相處得最寧靜的時候。」天歌心想,若是平時,他總能看著傾兒的眼楮里的戲謔,仿佛看慣了世間百態,讀盡了人情冷暖。那眼神,仿佛,她不該是這世界的人,只是這個時代的一個看客。她來,便只是見證這天下的分分合合。可是現在的她,那般的寧靜,那般的恬然,果然,那些爾虞我詐,一點都不適合她。他看著傾兒起舞,便沒有停下琴音的意思,手指雖是輕撫,因為太久的關系,卻又生疼。
「停下來吧。」念傾停下了跳舞,總覺得他彈得甚好,便一直跳著,其實早就累了,只是看他不忍停下,她便也不停。只是她何時這般在意他的看法了,好像是,從一開始,一開始便是。
念傾轉身,看著那夕陽,倒是因為梨樹的關系,擋住了視線。
便沿著那來時的路走去,天歌見念傾往回走,也跟著起身。兩人一前一後,沿著那曲折的小徑,那般安靜和諧,仿佛,他們天是該是這般相處的。沒有人說話,只是夕陽的余暉給兩人鍍上了一層金一般。
這時念傾回頭,看著天歌,他是全身都是金色,他的臉上沒有了平時偽裝的溫柔,倒是真正的王者,念傾從來不知道,他可以這樣的美麗,不該說是美麗,該是動人心魄吧。所以,他注定該是這天下的王者。
念傾回頭繼續沿著崎嶇的小徑往上,卻有了剛剛不一樣的心思。
來到這山巔之上,念傾這才發現,這山頂,倒是有些光果的石塊,要是在現代估計會設置一個瞭望塔之類的吧。
天歌見念傾沒有說話,也沒有說話,兩個人倒是安靜的站在,看著那落日沒入地平線,晚風開始輕輕的吹起來,將兩個人的棉質衣角吹起。兩個人的頭發也長長的飄起,隨著風交纏在一起,兩個人卻不自知。
念傾一直看著天邊,一直看著,思緒飄到很遠的地方。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她來到他身邊,便是要成全他的天下,自己是在因為他不能為自己袖手天下,在生氣,是生氣嗎。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也只要那刺眼的金色才配得上他,不是嗎?所以便淡淡的嘆了那麼一句。
一開始便知道不可能,卻沒能管住自己的心,一開始就知道這個人不該愛,心卻願意這般低微。
剛剛是在看什麼,她,莫念傾,從來都不適合傷春悲秋。轉身,離開。
「啊。」頭發被拉扯著的痛。念傾轉過頭,那般恨恨的盯著他,本以為是他拉扯自己的頭發,卻發現是自己錯怪了他,頭發交纏在一起。古書上說的,結發嗎,真是好笑。急急的想拉開自己的頭發,卻將他扯得皺眉,念傾的心里有有些內疚。
「別動。」天歌倒是沒有生氣,只是輕輕的拿起交纏在一起的頭發,一縷一縷將它捋順。念傾看著他,這樣的他,長得驚為天人,雖然封細月妖嬈的美,閆楓冷酷的美,可是自己都只是欣賞。唯獨對他,他那假裝的溫柔,她卻動了心。
可是,這個人,注定不屬于哪一個人。他,是天下的,王者,只是屬于天下的。
見兩人的頭發分開,念傾轉身回走。天歌看著她,剛剛明明還好好的,突然卻有這般了。這般將人隔據在自己的心門之外。一陣煙花破空的聲音,一個類似信號彈的東西便在天空綻放,燦爛光華。
念傾知道,那是天歌放的信號彈,和斬航的聯系方式。他還真是謹慎,竟然動用斬航手下的「天護組」,就是一個小小的風王,你便怕了嗎,這不該是你的,雖然相處不多,但念傾知道,他絕對不是無膽鼠輩。
兩個人回到「迎來客棧」時,只見斬航帶著人馬守在門口。踏雪尋梅也被牽出了馬廄。正在客棧門口噗哧的哼嘰著,是不滿有人拉了它的韁繩。
「爺」斬航過來,對著天歌俯首。
「來了。」天歌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這些人,倒是挺快的。卻絲毫沒有騎馬的意思。這次他來,自是沒打算空手而回。
斬航也便跟著進去了,還不忘吩咐其他人無比謹慎。
兩人甫一進門,念傾便多留心了一下那個風陽。不知道是不是易容的關系,看不清他的臉上有任何的變化。
倒是風輕辭,喝著茶,看著天歌和一個男子走進來,那男子,雖不及天歌好看,但也是極其出色的。看著念傾,總覺得似乎在哪里見過一般。只是覺得好玩,沒想到太子殿下也喜歡男子,真是好玩。
「沒想到,還真是巧啊。」天歌走過去,面上帶著微笑,與虎謀皮的那種。
「是,還真是巧。」風輕辭回道。
風輕辭重新拿起一只茶杯,沏上一杯,遞到天歌的手上。天歌倒是不領情,自己在風輕辭的對面坐下,自己重新拿了一個杯子,重新沏上。
見天歌徑直走過來,風輕辭倒也覺得沒什麼,將手中的茶水放下,端起自己原先喝的那一杯。邊呷著邊看著隨著天歌坐下的念傾。
念傾倒也不甚在意,自顧自的坐著,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出現在天歌的身邊,會是多大的困擾。再加上她的動作隨性,根本不懂得那些所謂的世俗。所以更是不可能對著他行禮。
「是嗎?」天歌看著他,完全的質問。
念傾只當是看好戲,這些事,本就與她無關的。
倒是那一直鎮定的風陽走了過來。腳步沉穩,精神有力。那雙眼楮,更是寫著了精明干練。
「不知兩位要喝點什麼?」開口便是這一句,是因為緊張天歌對風輕辭不利,這里好歹是天朝的地盤,容不得輕辭這般放肆,就過來解圍。其實因為緊張,所以不曾想,若他不是風國的王爺,定不該在意一個客人。
「風王爺還有必要繼續裝下去嗎?」天歌問道。來了很多次了,從來只承認只是一個小小的掌櫃,擔不得太子的謀臣。這一次,因為緊張風輕辭,完全忘了自己的堅持,他倒真是愛爾雅如此深。
風陽才發現自己失態,詢問本來是店小二的工作,自己倒是牝雞司晨。
「皇叔。」風輕辭這般喚他,不承認又如何,也罷。
「那麼,我們想問一句,風王爺,到底願不願助我一臂之力。」天歌知道自己此時握著重大的籌碼,若是他不答應,那麼風輕辭,便走不出這風國境內。雖說是與風國結謀,只是要讓一個人,就這麼消失,也倒是容易的。
「 」應聲而起的是兩個孔武有力的漢子,斬航看到這兩人的表情,便做了一個手勢,天護組的人已經將整個迎來客棧封鎖。那速度之快,仿佛在眨眼之間的事。
「我答應幫你。」若是不答應,輕辭,定是走不出這里。
「皇叔。」風輕辭又喚了一句,風陽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看著天歌,怕是他反悔了。
「那麼,這一杯,祝我們天風兩國永結友好。」天歌自己斟上一杯茶,徑直飲下。
永結,念傾在心里哂笑,若是要天下一統,不過輸贏如何,這風天兩國,絕無可能永好。這話,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麼,三王爺,注備何時動身回國?」天歌看著風輕辭,言下之意是,你早該走了。
「我還想在太子府中多呆些時日,不知是不是打擾。」他定要留下來說服皇叔,風天兩國,絕對會在戰場上廝殺,這是遲早的事。
「那怎麼會?」說的語氣很重,可是風輕辭卻將這些忽略不計。
「那麼斬航,護送兩位風王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斬航收到信號,來時準備了馬車,沒想到,是用來接風王的。
「傾兒,走了。」
「走了?」現在該吃飯的時間,回去不知道是多晚的事了。
「我們快馬加鞭,到了朝歌再吃不遲。」天歌看出了她的疑惑,可是這迎來客棧的食物,真是不敢恭維,不吃也罷。
「那好。」說完也跟著天歌出了客棧。
見過傾兒騎馬,天歌便自行上馬,見傾兒一個輕縱身,便上了尋梅。
「走了,小紅。」念傾揮著馬鞭,便和著馬飛奔了出去。
天歌听見,欲哭無淚。尋梅挺好听的一個名字,小紅,要多俗氣有多俗氣。不過若是她喜歡,又能如何。
只剩下風輕辭和風陽對視一眼,眼中意味甚深。
「兩位王爺,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