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這日風平浪靜,前一天的晚上我幾乎沒有睡著,床前是一箱箱要帶走的衣物,里面那件進谷時的舊衣服已逢進逃走時所需的銀票,一切只差東風。
隔日,斐玉和天辰給我梳妝,看似厚重的嫁衣沒有意料中的沉重,頭上的裝飾也只用了紅色珠簪做了點綴。臨出門前,斐玉給我戴上了一頂華如鳳冠的金步搖,要命的墜感訴說了有錢人的痛苦,要面子還是要自在真是一個頭痛的問題。
倚紅在落梅閣外迎我上轎,紅蓋頭遮住了我大部分視線,只有牽著倚紅的手我才能安全坐進轎子里。
「小姐,白公子讓我交給你一樣東西。」
「什麼?」我將蓋頭掀開一角,倚紅遞給我一個錦囊。
「公子說,需要幫忙的時候可以打開它。」
沐白還是料到我不會放棄逃婚的,這回是想幫我還是想再次綁住我呢?我無奈的笑了笑,將錦囊放入衣袖,但願我不會有拆開它的一天。
記不清是第幾次坐轎子,每每人在里面搖晃的不行,這次卻有些不同,行駛過程中居然沒有感受到一絲顛簸。可想而知這些人的武功定然不弱,加上深藏不漏的倚紅幾人,想要逃走唯有稱他們不備之時。
兩個不為江湖認可的邪教聯姻與普通家族的聯姻一定有所不同,在外不可大辦,知道的人也局限于某些門派。但只要進入天絕門近內我逃走的計策就很難實施,一定要找個借口讓驕子停下,谷外魚龍混雜,想必比較有機會逃月兌。
「倚紅,還有多久到?」。
「最多一刻,小姐再耐心等等。」
「你,你先讓轎子停一下,我想要解手。」
「啊,這?」
「什麼這啊那的,你難道讓我就這麼忍到拜堂結束麼!」
「那我陪您去。」
「好好,快停驕。」
倚紅帶我下轎走了近百步,裙邊有草葉磨蹭,我揭下蓋頭見所在的地方竟是一片密林。這樣的地貌逃生是再好不過了,真乃天助我也。
讓倚紅幫我拿著沉重的頭冠,命她轉過身去離開十多步遠。佯裝如廁,我將嫁衣月兌下找了高些的灌木撐起,倚紅見聲音不對出聲喚我,我哼哼唧唧喊著肚子痛,她這才安心。過了會兒卻有些心急,盡給我扯些良成吉日什麼的廢話,不就是怕那邊誤了時辰麼。
「啊呀,糟了!」
「怎麼了小姐?」
「我,我沒有廁紙啊。」
「呃,」倚紅沉默了一會兒,「可以用草葉。」
我一听差點暈厥︰「你當小姐我的是石頭做的,對了,你快去我陪嫁的箱子里把那件進谷時換下的舊衣服翻出來,還好我有所警覺,留下它做不時之需。」
「哦,小姐我很快回來。」
「嗯。」
腿蹲的有些麻了,趁她離開迅速活動了下胳膊腿。不一會兒她就拿著衣服回來,腳程真夠快的,我趕忙又蹲下生怕露出馬腳。
命倚紅將衣服拋過來,樂滋滋的換掉原先的里衣,想是快入秋的關系,被突來的風冷的一哆嗦。
「小姐你好了麼?」遠處傳來倚紅焦急的詢問,我嘴里喊著‘就好’腳下卻不動作。
不急不慢的把換下的白色里衣掛在旁邊的樹上,用衣袖打了個圈,再將嫁衣掛在‘圈’里。遠遠看過去,營造出一個不願出嫁而上吊的新娘形象。
這應該能我給拖延一點逃走的時間,想著就要這麼離開對他們還有點愧疚,但人生必然要有一些取舍,只能先對不起她們了。
我施展輕功往林子深處跑去,不久就听到倚紅驚 的呼喊聲,再一會兒好像所有人都從我身後追上來了,我用盡全身的力氣一刻也不敢停,然而往往心里越急事情越不順利。
林子里除了樹多最不缺的就是石頭,也不知道降了什麼霉星在身上,一個落點沒站穩朝前狠狠的摔了一跤。
耳邊追趕的聲音越來越近,忙又飛似的爬起,直跑到腿腳發軟腦袋幾乎缺氧的時候,突然一股大力從後將我抱起,身後的人捂住我的嘴,幾個起落停在了高高的樹干上。
一霎那之間,啊慈、倚紅、斐玉、天辰、以及那幾個白衣轎夫依次如閃電般越過,我後怕的憋住氣息,著實沒料到他們的輕功竟如此之好。
見人已遠去,我才卸下防備。
「為何要幫我?」追的人里只有無夜不在,我身後的人定是他無疑。
「主子願去哪兒,無夜都會跟隨。」
「即便違抗谷主的命令?」
「跟隨主子正是谷主給無夜的使命。」
想不到他在這一刻居然向著我,可惜已經遲了,我早已決定不再與白衣谷有任何牽扯。
「今日多謝你幫我,但我想一個人走,你還是……」
「無夜不會離開。」
沒想到他會先一步拒絕,我驚訝的回過頭︰「不是說以後都听我的麼?」
「只有這條不行。」
原來他也有固執的一面,我還能說什麼,打又打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