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宮離御花園並不是太遠,太後身邊的兩個內侍,在前頭點著燈籠,為他們照著路。
紆回的長廊上,那大紅的燈籠高高的懸掛在檐角下。暖紅色的光,靜靜的打在他們臉上。
「阿玨,宮里的燈籠為什麼都是紅色的?」隱約間,那紆回的長廊上似乎有個穿著粉色緞襖的小女孩,一手提著一個彩燈,一手指著那屋檐下的燈籠回身對著身後的小男孩說道。
只見那小男孩子身穿一身蟒紋寶藍色緞襖,負手而立,樣子確實像個小大人。「那影兒希望宮里的燈籠是什麼顏色的?」他俯,一臉笑意的看著那個被他喚作影兒的小女孩。
听他這般問,那小女孩當即轉過頭來,對著他揚起一張笑臉,「我希望都掛上這樣五顏六色的燈籠。紅色太血腥,我不喜歡。」
看著遠處虛幻的景象,他的步子越來越慢。到最後,終是緩緩止住,「小傻瓜,這宮里,本就血腥。」
他喃喃自語,眼神不自覺的瞟向身邊的她。卻見她依舊一副,清冷淡然的神情。她再也不是當年的那個影兒,而他,也不再是當初的那個阿玨。七年前那一夜之後,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而十年後,她也變了。最害怕紅色的她,卻一再的穿紅色的衣衫。就比如說今日的這套,便是絳紅色繡著百花爭春圖的長衫。繁瑣的樣式,復雜的花樣,是曾經的影兒最不喜歡的。只是,如今……她最愛的顏色卻成了紅色!
他的眼神有些迷離,望著遠處淡淡的光暈,他微眯著眼問她,「王妃,你可喜歡紅色?」
月影怔了一下,隨即微微一笑,看著被大紅燈籠照的紅彤彤的回廊,「紅色代表著喜氣,吉祥,以及……地位!王爺覺得,妾身會不喜歡嗎?」
听她如此說,司徒玨收回所有的思緒,側過身看了她一眼,嗤笑了一聲,最終什麼都沒說。
那個會喊他阿玨的影兒,似乎真的被他殺死了。如今的她,不是影兒,而是上官月影,是堂堂的離王妃!
兩個內侍靜靜的站在那,躬身打著燈籠。
晚間的風,輕輕拂過。那檐下的燈籠微微的晃著,燭火忽明忽暗。「王爺,咱們還是快些去西楚宮吧,這太後娘娘身邊的兩位公公還等著咱們呢。」
那兩位內侍听月影如此說,將身子彎的更低了些,一臉的惶恐。
瞟了眼那兩位內侍,司徒玨一聲冷笑,「兩位公公回去吧,這西楚宮如何走,本王還是記得的。」
那兩位內侍听他如此說,恭敬的應道。順手將手中的燈籠往前一遞,「離王殿下,離王妃,那這兩盞燈籠您們就拿著,也好照照路。」
司徒玨瞄了眼燈籠,擺了擺手,「你們拿去吧,這離西楚宮不過數步路,更何況,這院里已然被檐下的燈籠照的通亮了。」
「這……」兩個內侍面面相覷,微露難色。遞出去的燈籠,並未收回。
「兩位公公還有何事,若沒事,就且退下吧。與本王待得越久,可是越容易被傳染的。」邊說著,邊輕輕的撩起自己的袖子,有意將自己的手臂伸至他們的面前。
那兩個公公看著越來越多的紅點點,不禁倒退了一步。隨即相互交換了個眼色,對著他們道,「那奴才先行退下了,請離王殿下和離王妃一同去西楚宮歇息,等等太醫便會過來問診。」語畢,兩人一溜煙便跑沒影了。
看著空蕩蕩的回廊,他笑了笑,「王妃,這宮中到處都是紅色。過了這幾日,本王想知道,你是否還會喜歡紅色。」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側身看了眼御花園的方向。紅色?呵……這宮中確實到處都是紅色。從古至今,歷朝歷代都是如此。這看似富貴華美的宮殿,實則早已被鮮血染紅。
喜歡嗎?厭惡嗎?為何再這一刻,她自己都分不清了?!無奈的輕嘆了一聲,跟上了他的步子……
西楚宮
司徒玨輕輕的推開兩扇微掩的朱門,站在外頭環視了一圈殿里。所有的一切看似都未改變,只是,那片梅花林變過了。
想來他們之前有誰觸動了里頭的機關,導致梅花自動排列出了梅花陣。亦或是……等等,這梅花陣似乎是別人留下的。
他一聲嗤笑,墨色的長發在暖紅色的燈光下肆意翻飛。手中的折扇就那般毫不留情的揮了過去。
明明是紙質的扇面,卻在那一刻,化成一把鋒利的刀子,明明是一株株的梅花樹,卻在扇子滑過之時,噴出了鮮紅的血。
「她就如此想置你于死地?不過,也是,你這般令人生厭,我也好想將你置之死地」她愀然一笑,再一次事不關己的坐在石階上,抬眸靜靜的看向天空中那一輪圓月。
司徒玨上前一步,負手而立!藏青色蟒袍長衫在風中獵獵作響。他蹙眉,大吼一聲,「一個個都出來吧!莫非還想試試我的扇子?!」
他一句話畢,殿里依舊毫無反應。
只是奇怪的是,那些樹都退回了最初的模樣。那些影子,一個個都消失不見了。那麼大一個活人,都消失不見了。真不知道他們是掉地洞里去了,還是憑空蒸發,消失掉了。
屋頂上,滄赫王邪味的笑著,他手中夾著數枚銀針。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那地下,早已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堆兒尸體。
驀地,他將手中的銀針盡數丟了,只留下一根。
看著遠處的那一個背影,他柔柔一笑。忽的,他掌心用力,那枚銀針直直的朝那抹身影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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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更新都比較晚,對不起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