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公主雖貴為公主,但皇後素來親近娘家,所以她自小就在金府混大,這里上到金丞相下到家奴,就連廚房里的看門狗都對她熟悉得不得了,所以當她提出要坐在二老身邊時,盡管于禮不合,但金家上下無一人反對。
很快,僕人們搬來一張椅子並排擺在金丞相的身邊,十二公主挽著他的手有說有笑,完全無視廳下還站著金家長子長媳。
魚冰冰對她的行為沒有什麼興趣,第一次見公婆多少有些緊張,現在被十二公主這麼一鬧,她反而放松了許多。見金家二老的注意力都在十二公主身上,樂得自在,悠閑的站在廳下仔細打量她的公婆。
公公金丞相還好,雖然貴為丞相,卻沒有半點架子,面相之中還有些慈祥親切感。魚冰冰覺得金御風的表情氣質非常象他,不怒而威很有官氣,卻又讓人覺得他們很平易近人。
坐在旁邊的婆婆雖已年過花甲,但卻風韻猶在,眉梢嘴角仍然意氣風發,只是容貌說不上端莊也說不上狐媚,反而有些英氣颯爽的風姿。只是不知金夫人是不滿意魚冰冰,還是別的緣故,她隨便與十二公主攀談幾句後便緊繃著臉,一陣寒風吹過,還未下雪的十月,卻能明顯看到她的臉上掛滿冰稜。
就在魚冰冰偷偷打量他們時,金府僕人早已拿好兩個蒲團,擺在地上等著他們兩人正式拜見。喜兒見魚冰冰還在發愣,便上前輕輕推了她一下,魚冰冰這才回過神來,看了地上的蒲團一眼,抬眸望向金御風,無聲的做著口型,問︰「相公,這是什麼?」
「冰冰,兒媳第一次見公婆,是要叩拜的。」金御風輕聲的回答。
「那她為什麼坐在上面?」魚冰冰歪著頭,微蹙秀眉,望著那正坐在金丞相身邊正得意的大笑著的十二公主,她看似無辜的眼神,明明挑釁著,仿佛在說︰「看你拜不拜我!」
金御風順著魚冰冰的眼神看到十二公主得意表情,不禁緊鎖眉頭。他不想強迫魚冰冰,但又不能將十二公主趕下來,可是他們兩人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肯退讓。要知道金御風為官多年,處理無數案子抓盡天下江洋大盜,但從來沒有如此頭痛過。都說清官能斷家務事,現在僅僅是要擺平她們兩個女人,已是讓他江郎才盡,無能為力。
「冰冰……」金御風軟聲喊道,可是剛開口就被魚冰冰給堵了回去︰「想都別想,我已經在外面拜了她,沒道理回到家還要拜她!」
「……」
「她以為她是誰,觀音菩薩,沒事總讓人拜?!」
「……」
「論輩份我是她表嫂,按理應該是她拜我,憑什麼她與公公婆婆平起平坐,白白的受我這麼拜?!」
「……」
「說什麼我也不會這樣拜她,要拜,除非我不姓魚!」
十二公主看到魚冰冰的臉冷若冰霜,丹唇一張一合,遠遠的听不到她說什麼,但已經很肯定自己的陰謀得逞,心里蕩漾得百花盛開,縮在寬大衣袖里的手豎起了大拇指——那是對她自己的表揚,因為第二回合,她勝!
「咦,表哥,表嫂,舅舅和舅母都已經等候多時,你們怎麼還不來叩拜啊?」十二公主甩甩袖子佯裝不知,露出一張天真無邪可愛單純的笑臉,有意無意的挑拔道︰「別不會是表嫂對我有什麼意見,氣得連公婆都不搭理了吧?」
十二公主的話令在場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氣,氣氛變得緊張起來,兩個女人的眼神在空中撞擊,滋滋冒出無形火花,炙烤著在場的每一位。沒有人敢呼吸,更不敢咳嗽放屁,就連空氣也凝滯,溫度在上升,魚冰冰能感覺到自己全身所有的毛細血管在爆炸,似水明眸早已不復存在,憤怒如兩團火在眼里燃燒,紅彤彤的仿佛就快要滴出血來。
跪還是不跪,這個問題很復雜。
跪,是不可能的,除非金御風用強,否則魚冰冰絕對不會心甘情願的再次跪在十二公主腳下。不跪,魚冰冰就是上不敬父母,下不從夫君,三綱五常就象一張密網將她纏繞,後面的則會有一大串的是是非非,徒增煩惱,對其不利。
金御風眼看魚冰冰被十二公主惹怒,氣得就要甩手走人,若不是他用力拽住,只怕魚冰冰早就拂袖而去,回別苑睡大覺去了。他一直在她耳邊輕聲細語,柔聲相勸,期望魚冰冰能忍下這口氣,行完禮便能息事寧人。可是,這招並不靈驗,魚冰冰撇著小嘴——這是她馬上就要發 的前兆。
金御風眼看現場就要失控,他悄悄將內力集中在食指,準備點了魚冰冰麻穴,強迫她行完跪拜禮後再好生安撫,哄得她的原諒。
就在這時,一直不太說話的金夫人突然站了起來,越過金丞相來到十二公主身邊,拍拍她的肩,慈祥和藹的說道︰「小十二,你不是還要趕著去繡坊的嗎?我們金家家事不重要,就不打攪你……來人啊,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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