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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公子,你若是再對雲筠口出不遜,在下只好請你出去了。」寒月冷聲說。
原理方冷笑道︰「好你個寒月,為了這麼個臭娘們,你就要和你從小到大的友人翻臉?」
「真正的摯友會上門辱罵他的客人嗎?這是什麼道理?」寒月咄咄逼人。
雲筠心里一甜,吵架的時候有人護著的感覺真好啊。這種感覺是感動,卻又比比月兒的維護多了一分甜蜜。
無故被人辱罵的悶氣也隨之消散。
原理方頗有些惱羞成怒︰「寒月,你也被這妖女蠱惑了嗎?」他似乎怒其不爭地瞪了寒月一眼,繼續道︰「她明明就是一個水性楊花不守婦道的女人!你為什麼要如此維護她?你難道不知道她曾經當過風伯父的寵妾?她還勾引鴻若現在又勾引你了是不是?你也被她迷住了?寒月你要自甘墮落嗎?」
怎麼就扯到自甘墮落了!
雲筠倒是有些佩服這位‘原公子’了,沒影兒的事被他說得有鼻子有眼,好像他親身經歷過似的。
杜正英和韓密都是滿眼震驚的樣子,似乎被原理方的話鎮住了。一眼不錯地盯著雲筠,好像要從她臉上看出,‘眼前這個女人勾引過風氏父子還迷惑了寒月’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的真實性。
雲筠容貌算是平庸,但是身材妖嬈性感,加上喜愛打扮,看起來的確有點艷麗。但是她有一雙清澈的眼楮,那樣透徹的眼神並不會是一個下作的女人所能擁有的。
這樣一看,不由就對原理方的話抱了幾分懷疑。心里更不願相信這樣一位才藝雙絕的女子會是一個愛慕虛榮、無恥下流的人。
「你這人好沒道理,雲筠從來沒有得罪過你?你為什麼要這麼污蔑她?你可知女子貞潔何等重要?你這樣信口開河,是要逼死雲筠才罷休嗎?」月兒的聲音同寒月如出一轍的咄咄逼人。她實在很生氣,什麼人嘛!盡往人身上倒髒水!
說到‘貞潔‘二字,在場的男人們都覺得原理方過分了。
不論是真是假,沒有一點依據,原理方這樣說出來,委實不是君子所為。
反觀雲筠,依然平靜溫和,端莊優雅,不由對她好感加深。不輕易因他人動怒,心性寬和,她比許多男子還要像‘君子‘!
這樣一比較,本來就不大方的原理方更顯刻薄了。
「我……」他被噎了一下,「我說的都是實話,她曾經同風伯伯形影不離,還在風鴻若的房間住過許久……」
「公子就憑這樣的猜測就斷定雲筠水性楊花,似乎過于草率了。」聲音從雲筠處發出。
眾人都是一片驚異,不是說聲帶傷了不能說話了嗎?
不過這聲音有點奇怪呢……
也只有月兒知道,那聲音雖是雲筠‘說’出來的,卻不是從聲帶發出的。
對于寒月來說就是驚喜了,自從知曉雲筠失去了聲音,他就一直處在內疚的情緒中,不敢說起這個話題,就怕惹雲筠傷心。現在好了。
「諸位說,是不是?」青瓷般的聲音傳來,尾音微微上揚,讓人心里不由一提。
此刻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雲筠身上,因此馬上就發現了那聲音的奧秘——原來雲筠手中捧著一個青瓷茶杯,那聲音卻是杯蓋同杯沿摩擦產生的。
心中不由一陣贊嘆,不愧是‘樂神’再世,當真了不得!
這個法子還是從允珞那兒學來的,她們家族善口技,這說是她們的家傳絕學也不為過了。原本她也覺得不能說話,只要心態擺正,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交流的方式多的是嘛。可是原理方的咄咄逼人,讓她不能說話反駁感覺很難受。很多方式雖然被人能懂你的意思,但是要表達你的感情,聲音才是最佳方式!
急中生智,她就想起了,口技。
要知道,出色的口技藝人能夠同一時間發出上百種不同的聲音,不論咒罵聲、嘆氣聲、呼救聲、腳步聲、火焰燃燒的聲音、犬吠聲……無論什麼聲音,都無法難倒他們。只是口技要求非常高,能夠出師的人寥寥無幾。
更何況只是‘說’幾句話?
寒月不由有些失望,雲筠壓力很大,想出這樣一個法子來‘說話’!卻是沒有心情驚嘆,只剩下憐惜了。都怪自己沒用,沒有護住她……
韓密看得有趣,品茶的時候,人人都喜歡做這樣的動作,那樣會顯得更加優雅,杯蓋和杯沿摩擦發出的輕微聲音,也是十分好听的。見雲筠那樣輕易地發出人的說話聲,他不由有些心動,于是動手——
客廳傳來一聲刺耳的‘刺——’的聲音——
韓密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望著手中的茶杯,似乎不知所措。
「無妨,想來寒月不會怪罪的。」周正英溫聲安慰,越發像個好哥哥。
雲筠不由笑起來。這位韓公子倒真是一位妙人。
這樣一打岔,剛才雲筠的話就這麼被略過去了。
原理方也被雲筠這一手驚住了,他從沒有听過雲筠的歌聲,理所當然地沒把她‘樂者’的身份放在心上。
他向來看不起女人,女人就該相夫教子,以夫為天,遵守三從四德。可是雲筠卻不是這樣的,她代風庭昊處理過產業公事,她的名聲比那些資歷老的男樂者還要鼎盛,她還獲得了皇帝的青睞……而這些都是一個女人做的!女人就該安安分分的,她根本就不該這樣!
一個女人,卻比大部分男人還要出色!
雲筠顛覆了他對女人的看法,但是心里卻不願意承認女人有時可以勝過男人。久而久之,不覺就對雲筠起了惡意。
這就是他平白無故針對雲筠的原因了。
「原公子以為呢?」青瓷般爽脆的聲音再次響起。
「就算我說的不是事實,那你又有何證據證明你的清白——一個未出閣的少女住在單身的寒月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