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番外
我叫明月兒,我出生在一個大多數人都姓明德村莊,那就是明月莊了。讀看看據說我出生的那晚剛好是滿月,盈盈的月光恰似上好的銀子一般耀眼,灑落在床頭,映照出我剛出生皺巴巴紅彤彤的小臉上。于是父親就給我取名叫月兒。我很喜歡這個名字,月兒、月兒听起來一種清朗的感覺。別人的名字都沒有我的好听。他們的名字叫什麼翠花、鮮花、菜花什麼的一點意境也沒有。我覺得很驕傲。
明月莊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村民們既不會貧窮得吃不飽飯,卻也稱不上富裕,恰好溫飽而已。我出生以來,家里也一直很有富裕。日子過得還不錯,過年可以做的上新衣服,也吃得上肉。直到我十歲的時候,家里開始走下坡路了。父親在伐木的時候被砸中了脊骨,從此臥病在床。家里只能靠母親刺繡掙錢。而我的無憂無慮時代也自此終結。我開始學著做家務,除草、采野菜、刺繡、做飯、洗衣我盡量幫助母親,希望能夠靠我的力量使家里好一些。
可是請大夫卻是太過奢侈的事情,我們如何負擔得起?就這樣父親在兩年後去世了。母親很傷心,從此郁郁寡歡,只是在我面前她總是強顏歡笑。我知道她有了心病,然而我卻無能為力。我恨透了自己的無能。眼睜睜的看著父親去世,現在又要輪到母親了嗎?不!我決不允許!若是連母親也不在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我越發努力地研究起刺繡起來,在我十三歲時刺繡手藝便高母親許多。她終于露出欣慰的神色,眼中也有了神采。讀看看的盼頭。
就這樣我長到了十六歲,那日我和往常一樣上山找一些野菜以及豬食的草。我遇到了這輩子最珍貴的朋友。
肖家人並不是土生土長的明月莊人,听母親說,他們是在我一歲的時候搬進來的。他們住在明月莊最偏僻的地方,和村民們並不親近。加上對外姓人的排斥,我們也沒有和肖家人有什麼交往。
明月莊並不大,但這是我第一次和丑姑近距離接觸。她有著不太好的名聲,丑陋、懶惰、不孝以及不詳的八字。所有人都不喜歡她。而她也喜歡一個人躲著,並不出現在我們面前。但是那樣的容貌我一眼就認出了她。
她一點也不像傳言中的那麼怯懦懶惰,反而做事很是干練,而且懂得很多。听她講了許多,我不由崇拜起她來。明明我比她大一歲,但是在她面前我卻像是不懂事的妹妹一樣。真是讓人郁悶啊!
我覺得很不可思議,為什麼丑姑那麼好的人,她的家人卻那樣對待她。被家人賣掉的那一天,丑姑和家里徹底斷絕了關系,改名為雲筠。
我想安慰她,但是看到她雲淡風輕的樣子,所有的話就咽了回去。被家人拋棄了……她沒有傷心,反而隱隱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那該是怎樣的虐待才讓雲筠有這種想法?我不由對肖家起了憤怒之心,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待雲筠!她那麼堅強,我的安慰並沒有必要。
我已經把雲筠當成了朋友,話本故事里總是流傳著大俠們為了兄弟兩肋插刀,不離不棄的事情。我想女子也未必做不到。女子也可以很有義氣。我和雲筠雖沒有義結金蘭,但情分上來說並沒有差別。我想若是有那樣一天,我也會願意為雲筠兩肋插刀的。
母親病重,為了替母親治病,我也賣身進了風府。風府的口碑很好,那里的奴僕有著很好的待遇,而且不會像別的地方那樣被主人非打即罵。母親很內疚,但是還是含淚送我走了。和雲筠坐在馬車上我竟然不感到難過,反而有些興奮,也許是因為雲筠的存在。
在風府里我們同吃同睡,感情越發的好起來。雲筠繼續著她的美容塑體的事業,漸漸月兌胎換骨,若不是我一直見證著她的變化,恐怕我也認不出她來了吧。她有著很多秘密,但我從不追問,雖然是親密的朋友,也還是需要的空間的。
最起碼,她並沒有辜負我的友情。這就夠了。
當知道她就是那個名揚天下的樂者‘筠羅’時,我心里竟沒有被隱瞞的憤怒,反而心里滿滿的是驕傲、是得意,就好像名揚天下的那個人是我自己一樣。我是真的把雲筠當成親人了。比姐妹還要親。有時候我會想,這種感情是怎麼形成的呢?為什麼會把她看得這樣重?可惜我從來沒有想明白。也許這就是緣分吧,有些人永遠相見兩相惡,有的人卻能一見如故。我和雲筠的友情是日久相處而生的,我們相互依偎相互提攜,就如血脈至親一般,感情深入骨髓。
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瞞著雲筠。這是我最得意的一件事,就連雲筠那樣精明的人也被我給瞞過了,真是了不起,我想。
那一日少年將軍寒月做客風府。
我終于見到了引得無數少女心折的少年。那樣風神俊秀、優雅高貴。他緩步走過長廊,就好像是朝我走來。
心,便在那一刻淪陷了。
壓抑著心跳如鼓,我裝作不在意地夸張地叫雲筠看。
雲筠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便沒什麼反應。
她居然那麼淡然,我真佩服她。
那時我的心情是既激動又羞怯還有一絲自我厭惡。
那樣的少年,又豈是我這樣的丑小鴨可以肖想的?
我以為我的戀慕也就到此為止了,卻沒想到他居然愛上了雲筠!
我徹底埋葬了我的愛戀,也罷,就帶著這個秘密進地府吧!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閃過,我知道我就要死了。這也許是回光返照,讓我回顧一生。眼神迷茫的望著蒼茫的天空,感覺天漸漸的黑了下來,什麼也看不清了。
雲筠,你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