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雲筠的傷好了許多,不再連動一下都會撕裂傷口,如今只要小心些,下床走動幾步也是無礙。
躺了這麼久,雲筠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僵硬了。風鴻若小心地扶她起來,天氣很好,去外面曬曬太陽,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有利于心情的恢復。他不想她一直沉迷于悲傷中。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一個人在這坐一會兒。」雲筠知道風鴻若正在向他師父學東西,又要照顧他,一直很忙。
「雲筠,你為什麼只是如此見外呢?難道你不知道,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照顧你了嗎?別的事情又不急。」總是對他這麼客氣,難道就那麼想同他撇清關系嗎?
「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啊!你師父是很嚴厲的人吧!」風鴻若的師父總是給她一種同類的感覺,一樣的完美主義者,這樣的人對待徒弟也一樣很嚴格的吧!風鴻若那樣散漫的人也不知怎麼撐過來的。現在他和以前大不相同,那些輕佻的話也不再說了,反而前所未有的沉穩起來。若不是同樣的容貌,雲筠都不認識他了。
「師父……他還好。」想到那個強大而優雅的男子,心中滿是敬佩和感激。
「鴻若,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見她如此鄭重,風鴻若不由認真的回望過去︰「你說。」
「答應我,不要隨意改變自己好嗎?我喜歡穩重的人,但是我不希望你因此而生生改變自己的性格,只要做自己就好。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讓人看了多麼的壓抑嗎?我還是比較習慣以前那個滿嘴花言巧語,跳月兌愛笑,灑月兌自然,隨心所欲的男子。」雲筠淺灰色的眸中蘊含著不知名的情緒,凝著動人的光輝。
「切!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才沒有為你改變、壓抑自己的性格好不好!少自作多情了!」風鴻若不自在地扭臉。「我,也該長大了啊……」最後一句恍若蚊吟。
還是那個別扭的風鴻若啊!
「是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綻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她是自私的人,沉重的愛對她來說是一種無法承受的負擔。她無法做到若無其事地接受愛慕者的付出,卻毫無回應。所能做的,只是,少欠一點。
轉過身的風鴻若,泛著淡淡粉色的臉頰漸漸蒼白。
這樣的雲筠,何其殘忍。
只為了自己心安理得,這樣冷硬決絕,拒絕所有想要靠近的人。
月兒的死,已經讓你的心已經完全封閉了嗎?
真正放在心上的不過月兒一個,寒月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月兒是因為同李清性格上的相似而產生的移情作用,而寒月則是因為欣賞以及三番兩次的救命之恩的感激產生的感情。
如今月兒的死讓她如同躲進龜殼里一般,死死封住自己的心,不讓任何人進駐進來。
這也是潛意識的自我保護吧!
風鴻若看得無比清楚。
自小他就有著識破人心的本事,只是人心難測,只是他不願意用罷了。
如今卻是用來猜測心愛之人的想法。
不過,他有的是耐心。
不要急躁!……不要急躁。
雲筠最終會是屬于我的!
長身玉立的男子站在崖邊,衣袂翩翩,飄飄若仙,那一刻讓人懷疑他馬上就要御風而去。他沉默地望著前方,只留給身後之人,一個悵然的背影。
「師傅!你怎麼了?」那悵然,傷心似乎會隨風傳遞似的,風鴻若忽然覺得心中悶痛起來,師傅到底是為了什麼而難過呢?像師傅那樣無堅不摧的男人,竟也有無可奈何的傷心事嗎?
「鴻若,過來。」
「是,師傅。」
「今日,你的任務就是到山崖對面去。」
風鴻若往前一看,深不見底的山澗之上,兩座山崖之間連接著一根不仔細觀察根本就無法發現的鐵索。「師傅是要考驗徒兒的輕功?」
「不是考驗,只是鍛煉罷了!不要讓我失望。」
「是,師傅!」一向桀驁的風鴻若在他面前竟是意外的乖順。
低垂著頭,面上卻有些苦惱,那深深地山澗,令他有著一股懼意。只是這懼意潛藏在心中,不敢在尊崇的師傅面前表現出來罷了。
三日後,風鴻若已經可以在兩座山崖之間來去自如。
他的師傅面上還是淡淡的,也沒有出口稱贊,但是風鴻若卻是發覺了師傅的滿意。心中有著自豪感,和淡淡的滿足。
「你的資質的確不錯,有成為我容止的關門弟子的資格。」
此刻風鴻若才明白,之前所學,不過是容止的一道考驗罷了。
這一刻,容止才真正接納了他。
那些驚才絕艷,令人目眩神迷的才學,竟然只是基礎!那麼眼前的這個男人到底學識淵博到何等地步?風鴻若心下震驚。
至此,風鴻若對容止更加尊敬。
「還記得我對你說的話嗎?要當我的徒弟必須為我做一件事情。」
「是的師傅,您的交代,徒兒怎麼敢忘?找您的女兒,我的小師妹是吧!徒兒就是上刀山下油鍋也一定萬死不辭地把小師妹找出來!」風鴻若故態復萌,開始嬉皮笑臉。
「你只要記住就好。」這個小子還真是和他爹年輕的時候像得很呢。想到年少輕狂的日子,他也不由露出一絲微笑來。但想到那個美麗如花的女人,又不由變得黯然。
風鴻若知道師傅是想起師娘了,也不敢開口,只是替他惋惜。如此完美之人卻在情之一字上栽了大跟頭。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求而不得,卻不願放手。
「師妹一定會被找到的。」
容止何嘗不知他在安慰自己。都已經過了那麼多年,那個小小的嬰兒已經長大成人了吧!
也許……已經不在人間了……只是一日沒有見到女兒的尸骨,他就不願相信。
抓著那萬分之一的幾率,抱著那份微小的希望不停地尋找著。
夢語,你告訴我,我們的女兒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