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容欣似乎看了很長的時間,看的臉色由白變紅。由紅變紫.
年紹楷的臉色還是陰沉的厲害,掏出手機打了幾個電話沒有人接,走到年容欣的身邊說︰「媽,你先回去,我要留下來辦些事情。」
說完,他似乎很急的就要跑出去。
「站住——」年容欣喝止住了她。
年容欣轉身,語氣就是有些顫抖︰「你要報復墨家?累」
年紹楷從來沒有見過母親這個樣子,以為讓她想起過去痛苦的回憶,雖然心里很急著想找到落小凡,還是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媽,你放心,我什麼都知道,墨家欠你的,蘭清雅欠你的,我要全部討回來,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還有些事情要先走了。」
還沒有走開,就被年容欣抓住,反手就是一巴掌︰「混賬,你知道什麼,你要報復墨家,你怎麼可以報復墨家?」
年紹楷似乎被年容欣的反應怔住了,向來溫和儒雅的母親從來沒有對他動過手萌。
但此時,他也知道哪里不對,很快就平靜下來問︰「難道不是嗎,你的腿不是蘭清雅從二樓推下去的摔得嗎,你和父親不是青梅竹馬,是她橫刀奪愛嗎,不是因為她,你才常年不回國的嗎?」
听到這些,年容欣竟然像是墜入了痛苦的漩渦,竟然失聲痛哭起來,嘴里不停地說︰「衍清,對不起,衍清,對不起……」
年紹楷從來沒有看到母親哭得這樣痛楚無措,不顧周圍人的眼光。
可是不一會兒,她的表情就有些不對,腿竟然站不穩,就這樣直直的摔下去。
年紹楷真是嚇的不輕。
抱起她就往醫院里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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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天花板,年容欣慢慢的睜開眼楮。
剛剛在機場既然疼的昏過去了。
那時她的舊疾,她的一條腿幾乎是每日每夜都在疼痛,醫生早已經介意她做換骨手術,可是她卻沒有答應。
她寧願整日忍受著這樣深入骨髓的疼痛,那時應該的,那是她欠墨家的,那是她欠她的。
「媽,你怎麼樣了。」年紹楷坐在她的病床前,眼底是深深的疲憊。下巴已經滲出細細的胡渣,略略顯得有些狼狽。
年容欣看著他眼淚又流了下來︰「你把小凡逼走了?」
看了那封信,她就知道了。
年紹楷不說話。
年容欣撫上他的側臉︰「還疼嗎?」
他搖搖頭,可是眼里的疲憊更加明顯。
她轉過頭去,眼淚卻是滑落下來︰「紹楷,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你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你是我領養的。」
一句話,讓年紹楷足足愣了五秒,他的聲音充滿的不可置信︰「不可能。」
年容欣的眼神定格在天花板上,隨即又閉上眼楮,好像陷入了某種過去的回憶︰「墨衍清天生一種很稀有的血型,我是不能為他生孩子的,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墨家才欽定了蘭清雅,因為她可以為他生孩子,說實話,衍清雖然和我是青梅竹馬,卻不見得有多愛我,只是因為很小的時候,我救過她,他答應長大會取我,或許也是因為這個諾言,他一直也是把我當未來的妻子一樣看待。可是,蘭清雅插足的進來,她沉靜高貴,知世故卻不世故,我知道,衍清心動了,何況他們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之下,我當時真的是怕了,我唯一的籌碼就是衍清,如果他都不堅定了,我就真的什麼都失去了。」
她任舊閉著眼楮,眼淚還是止不住往下流︰「可是,他終究還是取了蘭清雅,雖說是家族勢力所逼,但我知道衍清已經愛上她了。當時我是多麼不甘心啊,整整五年,我都糾纏于衍清,我破壞他們之間的關系,我讓他對我愧疚,終于那天我寫了一封信給他,然後當他趕到清華園時,我當著他的面從二樓跳下去,而那時蘭清雅就站在我的背後,我真的是把命都賭上了,我大概昏迷了十幾天,等我醒來的時候,蘭清雅就在床邊平靜的告訴我,衍清已經跳樓自殺了,她至今都認為,衍清是因為愛我,可是只有我知道不是,就是因為那封信,他是累了,他曾經跟我說過,他想和蘭清雅好好的過日子,叫我放了他,也放了清雅,當時我對他說,除非你死了,不然我不會放手,我在他最想安定下來的時候制造了很多蘭清雅背叛他的證據,像衍清那麼書生氣息的一個人怎麼受得了,我又讓他看到「蘭清雅親手推我下樓」,其實我只是為了讓他相信而已,相信他崇尚的愛情不過是一場虛妄……」
年容欣終于睜開了眼楮,眼淚狠狠的流下來︰「可是,我沒想到他會自殺,我沒想到他為了這場愛情,連命都可以不要,他是被我糾纏的累了,他是覺得他虧欠我了,所以他拿命來還我,他拿命來懲罰我啊……」
年容欣簡直泣不成聲。
年紹楷也幾乎僵在那里,那樣陳舊的「真相」,就然會是這樣,年容欣說的這些給他的震驚絕對不會亞于剛剛她告訴他是被領養的事實。
年容欣含著淚轉過頭握住他的手︰「紹楷,是我欠墨家的,我每日每夜都纏著噩夢,是我害死了衍清,是我害死了衍清……」
年紹楷反手將她的手握住︰「都過去了。」
年容欣微微扯了扯嘴角︰「紹楷,我知道你喜歡小凡,我知道你想把她留在身邊,可是還是放手吧,我不想你將來像我這樣,後悔一輩子。」
年紹楷的心很空,從來沒有這樣空過。
他向來掌握著一切,這次卻輸了,輸了一敗涂地。
如果這是真相,他真的就沒有任何理由去抓住她了。
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找到的理由,他要報復墨吟風,他要奪走墨吟風的一切,包括他最愛的人,可是只有他最清楚,他是多了想留住那個女人,唯一一個讓他心動和心痛過的女人。
可是現在,他不得不放開手時,還徒留一生憎恨。年容欣看著她痛苦的面容︰「紹楷,是我對不起你,讓你背負了這麼多,可是一直以來,我真的沒有勇氣告訴你,有我這樣的母親,你會不會覺得很丟臉?」.
年紹楷終于抬起頭來,對著她微笑︰「媽,我們回法國吧,回去以後我帶你去全世界旅游,從此以後,再也不回來。」
年容欣含淚點頭。
都放開吧,所有的不堪的過往,所有發酵的秘密,就讓它隨著時間煙消雲散了。
這樣殘酷的世界,誰都沒有資格太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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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吟風醒來的時候,手里竟然握著一條項鏈。
他的眼神瞬間就寒了下來。
此時他已經轉到了普通的病房。
他忙拔掉手臂上的輸液管,就要往外走。
下床之際,就直接撲倒在地。
他胸口那一塊越來越疼,好像要生生的與他的身體剝離一般。
夢中的話又在耳邊盤旋︰「阿風,你要好好看病,好好吃飯,窗台上風信子要常常澆水,院子中的秋千要擦一擦,如果你想我就去露台,我走了……」
我走了,我走了,我走了,我走了……
三個字不停地在耳邊盤旋。
小凡,你在哪里?
他怔怔的看著手中的那款項鏈,狠狠的就扔到牆角,用寶石瓖嵌的鏈子碎了一地。
他掙扎著就要站起。
蘭清雅正好開門進來,一眼就看到狼狽的摔倒在地上的墨吟風還有四處亂濺的細碎的寶石。
她趕忙去扶他。
「小凡呢?」他的聲音透著寒氣,卻抑制不住一絲恐慌。
蘭清雅愣了一下︰「她去歐洲游學了」
墨吟風抬頭︰「歐洲游學?」
蘭清雅點頭︰「是我的意思,你自己也知道你的病情,她現在呆在你的身邊,難保又出生麼岔子,你能保證你不會因為她再次發作。下一次,或許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墨吟風低頭,聲音森冷︰「她什麼時候回來?」
「半年。」
其實蘭清雅說出這兩個字以後,心里也沒有底,今天正想找小凡商量這件事情,在她的房間卻只找到了一封信。
上邊卻只說了「我走了,讓阿風好好治病,好好照顧多多。」這幾句話。
然後便再也聯系不上。
她想,她大概是自己走了吧。她和她說過半年之期,半年以後,她會回來吧。
只是這孩子忽然斷了所有的聯系,讓人不放心。
墨吟風閉著眼楮喃喃︰「半年,半年,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