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越來越甚,清醒以後都是極其難捱的折磨,頭疼的好像快要爆炸一樣,有時候不過幾分鐘,就好像過了幾年那樣漫長.
就算是泡在「清華池」內也只能稍稍緩解一下疼痛。
原先她一天都在睡覺,因為睡了就沒有那麼痛了。
可是現在就算睡過去了,也會疼醒。
現在她的治療算是中西結合,喝中藥是為了調理身子,很苦,難以下咽,並不是她怕吃藥,而是,現在她吃什麼吐什麼,直到吐到胃酸為止。
不過兩天,她已經被這樣的痛苦折磨的精疲力盡。
她真的很困,很想睡覺,可是,好疼,好累,她沒有辦法睡覺累。
已然過了十點,墨吟風今天沒有打電話過來,估計是太忙了。
今天怕是不會打過來了.
她打開抽屜,是從家里帶過來的安眠藥。
她真的好想睡……
吐——
吐得昏天暗地,腸胃翻江倒海般的難受,,連五髒六腑都要吐出來一樣,有一點意識的時候,嘴里全是那種灌洗液的味道,終于好受一點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這里是醫院萌。
她怎麼會在這里,她明明好不容易才睡著。
「小凡,你怎麼這麼傻,你明明答應我的,明明說好再怎麼痛苦都不會放棄,你現在這是干什麼,你說你這又是在干什麼,啊?要不是我及時發現,明天,恐怕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唐澤寒握著她的手,聲音雖是極力壓制,卻還是充斥著憤怒。
落小凡看著旁邊的他有些怔。
「我沒有干什麼,我只是吃了幾粒安眠藥,我好困,我好想睡覺,可是我頭疼,睡不著。」
唐澤寒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你都吃了半瓶,什麼只吃了幾粒,小凡,我知道你痛,可是再痛也要忍著。」
落小凡的眼淚也掉了下來︰「我忍不住,我真的快要受不了了,頭好疼,疼的快要死掉了,是不是我死了,就不痛了。」
她埋起頭,雙手嵌入頭發里揪住︰「阿澤,不是要動手術嗎,明天就去動手術吧,我快撐不下去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連白醫師都微微動容,這種痛苦的確是生不如死,可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她的情況特殊,連止痛針都不能打,只能忍著。
唐澤寒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再忍幾天,幾天就好,小凡,你答應我,再忍幾天,都會過去的。」
出了醫院,涼風鋪面。
現在已是凌晨兩點了。
落小凡沒有想到,外面竟然在下雪。
今年的雪真是下的沒完沒了。
可是她卻好喜歡,似乎當世界都變成白色的時候,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世界,純淨的像是沒有悲傷,沒有別離,沒有了那麼多的傷痛,只是安靜,安靜的像天國一樣。
落小凡說︰「阿澤,我想走走。」
唐澤寒皺眉︰「在下雪。」
而且下的很大。
落小凡伸出一只手,或許是疼過疼了,倒是沒有那麼痛了,雪花在她的指尖融化,她揚起嘴角︰「那你背我吧,我給你撐傘。」
從這里回去的話,不遠不近,走回去的話,一個多小時,便也能到。
他是擔心她受涼,但是看到那樣的笑容以後,再不忍去多說一個字。
從車里拿出圍巾和帽子,將落小凡過的嚴嚴實實,然後將傘遞到落小凡的手上,然後蹲下來︰「我們走吧。」
落小凡伏在他的背上,在兩個人的頭頂上撐起一把傘。側著頭看著這紛紛揚揚的雪花,喃喃的說了一句︰「好美。」
兩旁昏暗的燈光將雪地印的發黃,地上已經積了一層薄雪,走一步就會留下一個腳印。
「阿澤,你累不累?」
落小凡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唐澤寒莫名的心痛,不過才幾天,她已經消瘦的厲害,輕的像紙片一樣,不管怎樣,以前雖也單薄,至少還有一個女圭女圭臉,而現在她尖尖的下巴擱在他的肩上,他只覺得生疼。
「不累。」唐澤寒說。
落小凡似乎又心安理得的伏在他的背上︰「可是我好累啊,為什麼時間變得這樣漫長,為什麼明明好餓,卻吃不下東西,為什麼好困,卻又睡不著?」
她微微仰頭,望著天空︰「是不是老天要我死,我要活著,它就這樣折磨我,對不對?」
她的一字一字都剜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她痛,他恨不能替她痛。
「小凡,不要說這些胡話,想想這個世界上美好的東西,想想讓你活下去的理由。」他心痛的說。
「美好的東西嗎?」她喃喃︰「是啊,有秋千,大海,雪花,我和阿風約好要在院子里中滿槐樹,然後綁滿秋千,我還想去濱海看夕陽,那里的空氣濕濕的,我很喜歡呢,還有下雪,好美。」
唐澤寒微笑,腳步也慢了一些︰「小凡,這些東西都很美好是不是,你還有多多,那孩子和你一樣,如果你離開,她會哭的很傷心吧,還有,你不想听秋諾叫你一聲媽媽嗎,你忍心讓老爺子再一次經歷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嗎。」
唐澤寒停了一會兒︰「你還有他,不是嗎?小凡,你有很多活下去的美好理由,是不是?」
落小凡趴在他的背上不做聲。
很久她才說︰「我還想要補充一個讓我活下去的美好理由,就是你。」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快要睡去了一般,唐澤寒卻腳步一僵,眼眶熱熱的,眼淚竟然滑下來。
他的嘴角含笑,透著一抹最深的柔情。
有這句話,這輩子,于他,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