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遍!」他像是地獄里剛爬出來的修羅,雙眼通紅,臉色陰寒的可怕,聲音冰冷的駭人.
「阿風,我快死了,我生病了,我就快死了。你不要怪阿澤,一直是他在幫我。」她的眼淚刷刷就往下掉。
她幾乎已經沒有力氣,手臂還撐在地上,幾乎臣服在他的腳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墨吟風忽然狂笑起來,一搖一顫的往後退︰「死?你為了護著他,連這樣的話都說出來啊,你當真是這樣在乎他啊。累」
他狠狠的指著自己的胸口吼出來︰「好啊,從今以後,你落小凡從此在這里就死了。」
落小凡驀然就愣在那里,眼淚忽然也停住了一般.眼巴巴的像是傻了一樣仰頭望著他。
落小凡猛咳一聲,然後咳得越來越厲害,好像快要呼吸不過來一樣。半伏在冰冷的地磚上,身體搖搖欲墜。
唐澤寒一手扶住落小凡的肩膀,也是怒極了,狠狠地咆哮︰「你這個混蛋,什麼都不知道,你知道這兩天她是怎麼過日子的,你怎麼忍心這樣對她?」
墨吟風冷笑,頭發,衣服濕透,一點一點的滴著水,嘴角和他的眼神一樣慢慢的凝固成冰︰「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不知道,你們是舊情復燃,還是重溫舊夢,我不知道你們把我當傻瓜一樣耍的團團轉,落小凡,你好本事啊,我墨吟風這一輩子還只栽在你的手里。」
他的語氣如冰,如刀,刻在心上也能入木三分萌。
她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聲音氣若游絲︰「阿風,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她沒有多余的力氣去想別的字,現在說出一句話都覺得像是上刀山那樣艱難,頭痛的像是千百只螞蟻在里面筮咬一樣,可是心更痛,一點一點的淌著血。
「相信你?難道非要我捉奸在床,你才甘心嗎?」墨吟風的語氣已經恢復冰冷,平靜的駭人。
「你說過,只要你再次試圖離開我,我絕對不會原諒你,你篤定我墨吟風沒有你就不能活嗎,竟然還會以死威脅,我現在不吃你這一套,從現在開始,你落小凡的死活與我無關,我就當你死了。當你死了!!」
說完他似乎在不願意看她一眼,大步離開。
落小凡的嗓子像是不能說話一樣,她根本沒有力氣動彈,每句話像是咳出來的,每個字都帶著血︰「不要走,不要走……」
可是她伏在地上,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只是喃喃著流淚︰「不要走,不要走。」
「小凡,小凡,醒醒,你不能睡啊,你醒醒。」唐澤寒拍著她的臉。
冷月笙從門外跑進來,手上拿了一些干淨的衣服。
走出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大步離開的墨吟風。
她倒是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她听見里面唐澤寒的喊聲。趕快沖了進去。
墨吟風腳步一停,只不過一秒,嘴角又溢出一絲冷笑。
還在演戲嗎?
落小凡被推倒急診室,雖然才換了衣服,可是現在已經濕透,她頭疼得以為下一秒就會死掉。
微微睜著眼楮的時候,只看見醫生護士慌亂的在她的眼前晃,重重疊疊,看不分明。
她像個孩子一樣一只在哭,她微微抬起一只手,手指勾住了旁邊一個人的衣服,她不知道是誰,「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我好痛,我好痛,救救我,救救我……」
到了最後,她只能輕輕地呢喃這三個字,其實聲音弱得根本就听不清,可是她還是執著的扯著那個人的衣袖,像是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個人是唐澤寒。
此時的他已經是淚流滿面。
手指驀然垂了下去,他還沒有來的及握住。
似乎听到她嘴里最後申吟出的四個字是︰「我好想他……」
他像瘋了一樣,沖了出去。
墨園內,滿目狼藉——
所有她的東西全部被拿出來,扔的到處都是。
墨吟風看見客廳沙發上的一個禮盒,里面是一襲白色的婚紗,純淨的像是冰山上的雪蓮,折疊的整整齊齊,安安靜靜的躺在那里。
嘩的一聲——
婚紗被他撕成兩半。從空中掉落。
像是一個跌入深淵的人,最後那最慘烈的一聲尖叫。
一響過後又全部安靜下來。
墨吟風驀然捂著胸口。
好痛,好痛,里面滿滿的都是悲傷。
落小凡,落小凡,你當真不會來了!!
「對不起,你不能進去,你不能……」蕭管家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墨吟風回頭!
他!
唐澤寒撲過來就是一拳,墨吟風倒在沙發上。
唐澤寒的手上拿著一個文件。他狠狠的甩到墨吟風的面前︰「你這個混蛋,小凡快死了,在泰國的時候,她遭綁架中了兩槍,現在腦袋里的那顆子彈還沒有取出來,在腦袋里啊,你知道這幾天她過著怎樣生不如死的日子,她僅僅是怕你擔心,想晚些告訴你,她不過是怕你知道,就再也看不到你的笑,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看看她現在的身體報告,墨吟風,她快死了,你知不知道,她快死了。」
唐澤寒對他咆哮,恨不得上去再狠狠的揮他一拳。
墨吟風僵在那里,一動不動。
像是慢動作一樣拿起那些摔得亂七八糟的文件,手指顫的越來越厲害。
他的拳頭越來越緊。紙張發出咯咯的聲音。
忽然,那些文件在他的手上變成碎片。
他一拳便揮了過去︰「我不信,我TM全不信。」
墨吟風語氣凶狠,連蕭管家都沒有見到過這樣的他,他狠狠地揪住唐澤寒的衣領,像是要殺了他一般︰「你給我滾,你給我滾!我一個字也不信,不信!」「安瑞醫院,406病房。」.
唐澤寒狠狠的甩開墨吟風揪在他衣領上的手。
「小凡現在危在旦夕,你不去,隨你,但是,你不要後悔。」唐澤寒站起來平靜的說完就走開。
大廳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唐澤寒跪在地上揪住自己的胸口的衣服。
他不信,他絕對不會相信累。
他們合起來騙他。
肯定是騙他!!
「阿風,你說我死了會在地獄還在天堂。」
「阿風,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把我忘記。」
「沒事,只是做了一個夢而已,夢見有一天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不會,不會,不會是真的萌。
他重新拾起地上的各種檢驗報告,一張一張的翻過去。
胸口那一塊越來越疼,疼的快要透不過氣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安靜的病房——
「她的頭部受了重創,顱內出血,這幾天的努力全部白費了,而且現在她又高燒不退,她的身體也出現衰竭的現象,計劃必須改變,她現在已經不能動手術了,我們連萬分之一的幾率都不能保證。你帶他出院吧。」白醫師說的平靜。
唐澤寒卻忽然揪住了他的衣領︰「你再說一遍,你再說一遍,你什麼意思,你到底什麼意思,你救不活她,我不會放過你,你這個庸醫。」
唐澤寒幾乎要將他推倒在地。
一旁的醫生護士連忙將他們兩個分開︰「病人需要安靜,請您不可這樣。」
白醫師終于不是那種手術刀那樣的冰冷表情,似乎也有些怒了︰「阿寒,夠了,我是看在我們同學這麼多年的份上才幫你,到底有什麼事情能讓她心肺衰竭,還能顱內出血,我千吩咐萬叮囑,是你們自己把事情搞成這樣,我告訴你,她醒了會比死還難受。」
旁邊的人都呆了,醫生和家屬都能吵起來。
白醫師是前些日子剛從國外回來的,為人沉穩清寒,很少見到他現在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都別吵了,吵得我頭疼。」微弱的聲音從病床上傳來。
唐澤寒連忙走到她的床邊︰「小凡,你醒了?」
落小凡微微睜開眼楮︰「算了,阿澤,盡心就好,盡力就行,或許我真的熬不下去了。」
白醫師氣憤的說︰「你跟我出來,我有話要說。」
落小凡還是出了院,本來是要住院的,她現在出現危機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只是她不願意。
白醫師說了,現在她已經不能動手術了。
如果一個月內,她的身體能夠自己穩定下來,不再繼續惡化,那還有可能動手術,但是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住院對她的病情不一定有利,按照白醫師的話說,她的生死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只要她有足夠的求生意志,挺的過這一陣子,就還有一線希望。
她現在只覺得心力交瘁,生或者是死,于她,已然沒有區別了。
反正是痛,那樣的痛她幾乎再也無法承受了。
只是,她現在好想多多,好想秋諾。
還有他……
她是坐著輪椅被推著出來的。
這次不是因為她手腳失去直覺的那種並發癥。
而是,她沒有力氣,她虛弱的已經走不動了。
今天的天氣不錯,難得沒有下雪,可是地上的積雪仍然不淺,走過的地方都留下唐澤寒了腳印,和兩行車轍印。
她被裹得嚴嚴實實,可是還是覺得冷。
她現在記憶力急速衰退,很多剛剛發生的事情,她都不記得了。
可是,她現在卻清清楚楚的記得昨天晚上墨吟風指著胸口說的那句話︰「你落小凡從此在這里死了。」而且一直在腦子里回響。
她木訥的看著前方。
是啊,她快死了。
「我想回墨園,我想回家。」她低聲喃喃的說了兩句。
唐澤寒忽然停下了腳步。
她抬頭,卻看見不遠處有一個幻影,若隱若現。
是阿風……
她沖著他笑,希望那個影子不要消失,再讓她多看一會兒。
那個身影越來越近,她差點以為就是真的。
她微微仰著腦袋去看唐澤寒︰「阿澤,送我回去好不好,我好想他。」
可是唐澤寒已經不在身後。
而轉頭間,那個身影已經在她的面前。
只不過眼神依舊清寒,卻是通紅通紅,就像剛哭過一樣。
落小凡還是只會沖著他笑。
他慢慢的蹲下來。
她連眼楮都不敢眨一下,微笑著看著眼前的他。
她伸出手,想要撫上他的臉龐。
可是在即將觸到他的時候,她又收回了手。
她不能踫,這是一個夢,一踫就會碎掉。
她寧願就這樣看著,看著就滿足了。
手指卻驀然被握住,熟悉的感覺從指間傳來。
她的笑容凝固,看著被握緊的那只手。
他越握越緊,有一股刺痛從手上傳來的時候,她才知道這不是夢。
「阿風……」她輕輕地叫出來。有點不相信眼前的景象。
墨吟風就在她面前蹲下來,握住她的手,卻不說話,一句話不說,甚至不看她。
她的臉上還掛著一絲殘余的笑意,慢慢的變成一抹無奈︰「阿風,你還是不願意看我一眼嗎,我真的快死了。以後,你想看就看不到了。」
墨吟風這才抬起頭來。
落小凡驚駭的發現他在流淚。
一滴淚從他的眼眶就這樣掉下來。
她一下子像個孩子一樣慌了手腳,趕忙伸手給他抹掉︰「阿風,你別哭啊,你別哭啊。」
墨吟風抓住她的手,猛然將她抱住︰「小凡,不準死,我不準你死,你死了我怎麼辦,你告訴我,如果你死了,我該怎麼辦,我不準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