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的日子總是不那麼好過,尤其還有病痛的折磨.
但是落小凡這幾天的心情卻還是不錯。
墨吟風每天早晨天不亮就帶她看日出,每天晚上背著她在海灘上散步。
她覺得從來沒有這樣幸福過。
雖然她的日子並不好過。
這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安安靜靜的過著他們最渴望的平淡日子。
「阿風,你裝好了沒有?累」
落小凡坐在屋子前面的木樁上,整個人被裹得嚴嚴實實,手里還捧著一杯暖茶。
「馬上就好。」墨吟風的聲音沉沉的。
「你裝了約有兩個小時了吧,你不是說只要一會兒時間?」她的眼楮有些渙散卻依然有著笑意。
墨吟風沒有搭理她,還是埋頭拿著錘子叮叮咚咚。
他在裝一個秋千長椅。本來是想訂購一個現成的,後來又心血來潮想要自己安裝,所以拿回來的就是這一塊塊的模板,他已經拿著錘子弄了很長時間。
「大功告成!」墨吟風終于從一堆模板中抬起頭來萌。
「真的嗎,快讓我試試。」她高興的說。
「等一下。」墨吟風看著自己的杰作,微微皺了皺眉頭。
「怎麼了?」落小凡疑惑。
她看不見墨吟風的表情,但是听著他的語氣竟然能想象他皺著眉頭的樣子。
「我先試試。」墨吟風沉著聲音說。
落小凡「噗」的一身笑出來︰「原來我們墨少爺也有不自信的時候啊。」
啪——
吱呀——
啪啪啪——
一連串的聲響過後,這里忽然安靜了。
良久——
「哈,哈哈哈……」落小凡忽然大笑起來,捧著肚子笑的直不起腰來。
「墨少爺,這就是你花了兩個小時完成的杰作?」落小凡樂的不得了。
墨吟風沉著臉跌坐在地上,略顯狼狽。
他低頭看著剛剛被他組裝好的秋千椅又變成原先的一堆木板,暗自詛咒了一句︰「什麼破玩意兒,質量太差。」
轉頭間看見落小凡捂著肚子大笑,銀鈴一樣的笑聲好像搖碎了著清晨的陽光,整個人好像籠罩在一層明媚的光影里,光芒萬丈。
他就一下子看呆了。
他多久沒有看到那樣的笑容了,他多久沒有听到那樣的聲音了。
落小凡站起來,慢不慢的朝這個方向模索。
她的手向他伸過來,被他一把握住,整個人就被他擁進懷里。
兩個小時能換她這樣一笑,值!
日子過得飛快,眨眼在海邊已經十幾天過去了,落小凡的身體依舊沒有好轉的跡象。墨吟風經常在夢中驚醒,每次都是驚得滿頭大汗,就像現在一樣。
他條件反射般的轉頭看向身邊的人。
那個女子睡的一臉的安靜。
昏暗的台燈下顯得格外的安詳,溫暖。
自從她生病以後,他們睡覺總要留一盞小小的燈。
因為只有看著她的臉龐,他才安心。
他兀自松了一口氣。
給她掩了掩被子,手指踫到她的臉蛋的時候,指尖冰涼。
他的心一驚。
那個女子依舊睡的安然,安靜的甚至感覺不到一絲氣息。
墨吟風的心底像是有著一個恐懼的黑洞,在此時絕望的擴大,無止境的擴大,就要將他淹沒。
他伸出一只手,慢慢的,慢慢的放在她的鼻尖下。
他屏住了呼吸。
她微弱的氣息噴在他的指尖上,他渾身一軟,所有繃緊的神經一下子松懈下來。
他終于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收回手時,他竟然發現自己的手指止不住的顫抖。
他垂著頭看著身旁的女子,心就像是在一滴一滴的淌著血。
這樣的日子對他來說,真的是生活在地獄里,地獄里受著刀山火海一般的煎熬。
他真的好痛苦,從來沒有這樣痛過。
一分一秒都在擔心,都在恐懼,時時刻刻都可能陷入那種絕望的深淵。
幾乎每天晚上,他都會習慣性的去探她的鼻息。
他覺得自己快瘋了,這樣的日子真的快要將他逼瘋了。
每一分鐘都活的心驚膽戰……
是對他的懲罰嗎?
這些日子,他忽然想到很多以前的事情,一幕一幕像是電影一樣從腦子閃過……
忽然覺得他對小凡真的做錯很多事情,真的虧欠太多。
所以,每天過著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也算他活該,老天用了最殘忍的方式,這比懲罰他要讓他難受百倍……
他將落小凡緊緊的擁在懷里︰「小凡,你能不能好起來,你趕快好起來,好不好?」
又是一個傍晚,快初春了吧,可是天氣依舊嚴寒。
現在正飄著小雪。
落小凡坐在輪椅上,笑的明媚無比。
「 嚓——」
墨吟風舉著相機將這一刻定格下來。
她走到落小凡的旁邊,將照片遞給落小凡。
落小凡用手輕輕地撫模著,眼楮卻沒有看在上面,她微笑著說︰「阿風,我是不是很美?」
墨吟風點頭︰「很美。」
落小凡的臉上竟孩子一般閃過一絲得意。
今日,她特地化了裝,雖然,她的眼楮看不見,但是她的技術確實還是不錯。
淡淡的粉層上涂上了一點腮紅,完美的掩蓋了她蒼白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