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人見過這樣的墨吟風,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淌,卻沒有發出聲音.
他說︰「小凡,醒過來好不好,我想和你一起做很多事情,我想和你一起去爬山,我們約好要在最高的山上刻上你的名字,我想和你一起去麗江,就去吃那里五塊錢還能免費加一塊牛排的面……」
他站起來吻住她的額頭︰「我想和你一起吃飯,我想和你一起睡覺,我想和你……一起呼吸……」
他的淚滴在她的眼楮上。
他沒有看見她的睫毛微微顫了顫…累…
墨吟風伏在她的床沿,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他難受的厲害,胸口那一塊像是被人用捶子一下一下的狠狠的捶著,一陣一陣的鈍痛折磨的他快要死掉。
他忽然竟有些羨慕躺在這里的小凡。
她終于不痛了,因為她將所有的痛都給了他。
時鐘一分一秒的流逝,流逝著……
病房里依舊安靜,安靜的很厲害萌。
床上的人睫毛又顫了顫,緩緩的,緩緩的睜開眼楮……
她的世界開始是一片黑暗。
然後漸漸的,漸漸地有了光彩,模糊的色彩……
然後,那模糊的世界開始變得明晰,越來越清晰……
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牆壁,雪白的世界……
她死了嗎,如果不是,她為什麼看見了。
她竟然看見了,看見這個世界了,所有的色彩,所有的東西,都看見了。
睜開眼楮以後,那種頭痛欲裂的疼痛又像海嘯一般的席卷而來,瘋狂的席卷而來。
她皺起眉頭。
她肯定沒有死,這樣熟悉的疼痛,有一秒,她真的不想醒過來。
但是總是听見有一種聲音在她的耳邊呼喚。
是阿風,他哭了,哭的很傷心。
她舍不得,她舍不得他這樣難過。
所以她睜開了眼楮。
她微微側頭,看到墨吟風伏在她的床邊,肩膀微微顫抖。
她輕輕的喚他︰「阿風……」
她的氣息微弱,但在這極度安靜的病房里卻是听的格外清楚。
墨吟風的肩膀驀然停止了顫抖,可是卻是沒有抬起頭來。
他怕這是夢,是幻覺,他不敢動。怕只要稍微一動,這場夢就要醒過來了。
她說︰「阿風,你的頭發怎麼白了……」
她忽然流出眼淚,她似乎很多天沒有看見他了,可是,現在再次看見的時候,竟然在他的頭上生生看見了幾根白發。
他該是為了她操了多少心,又傷了多少心。
听到這句話以後,墨吟風終于忍不住抬頭看向她。
她真的醒了,睜開了眼楮,眼角留著眼淚。
他竟一時不敢出聲,怔怔的看著她,好像看著一場夢。
落小凡吃力的抬起一只手,撫上他的臉龐。
真的憔悴了許多,下巴也已經生出青色的胡渣,顯得有些滄桑。
他貪婪一般用臉摩挲著她的手掌,聲音還是有些不確定︰「小凡,你醒來嗎?」
她不做聲,只是流淚。
他深深的吻住她的手指,帶著一種難言的傷痛,臉上卻揚起一種感激笑容︰「小凡,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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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這里便變得很熱鬧。
所有的人蜂擁進來,連醫生都覺得是個奇跡。
明明已經透支了生命。
本來以為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昏迷幾天,然後最有可能就是在這樣的昏迷中離世。
可是沒有想到她竟然醒了。
醒來之後眼楮竟然恢復了,最新的身體報告顯示也穩定了許多。
開心之余也不免擔心,醫學上這樣的現象也不乏,不知道是老天的眷顧,還只是所謂的「回光返照。」
第一時間還是致電美國那邊,實在是不宜再拖,盡管現在手術的風險很大,可是他們等不下去了。
這一次,就賭一次,和老天賭一次。
她的精神真的好了許多,竟然開口說餓了。
老爺子一听這話,激動地連老淚恨不得也甩下幾顆,說︰「要吃什麼,我馬上叫他們送過來。」
蘭清雅竟然說︰「我親自給你做。」
誰都知道,蘭清雅不下廚的。
落小凡靠在床上悠悠的笑了︰「隨便吧。」
出院的時候,她看見天外明淨的天空,她深吸一口氣,下了一整夜的雪,終于放晴了。
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她被裹得嚴嚴實實,走在上面一步一個腳印。
墨吟風扶著她,其實她還是很虛弱,根本沒有力氣,可是她卻堅持要自己走一段路。
看著那久違的天空,雪,樹,以及這蒼茫的天地,心里很是愉悅,連頭痛也不這樣難忍了。
這突如其來的光明就好像從天而降的禮物,沒有失去光明的人根本不會了解,那是怎樣的感覺。
就好像從懸崖上摔下去,卻掉在一推棉花上,毫發無損,就好像溺在海里,快要窒息的時候,被人搖醒,告訴你這只是一場夢。
的確,這只是一場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