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沉,月升,墨夜微涼。
提著手中微沉的宮燈,昏黃燭光破不開濃郁夜色,蜿蜒小徑,樹影妖嬈。
太夜池邊,白色小貓已無蹤影,絡顏躊躇不前,深深吸了一口氣。
要偷君奕的傳位聖旨來換取解藥嗎?
不,不,她不能害了他,緊蹩秀眉搖了搖頭。
雲震真是變態,死也不讓死得漂亮些,嗚嗚。
哭喪著小臉,隱忍著心中的恐懼與悲傷,提了提沉重的腳步向前走著,作出光榮犧牲的決定後,腦中一時空白。
月光越發的晶瑩與冰冷,照亮了青石小路,襯得燭光更是昏黃。
君奕立于朝龍宮門前,負手望天,神色莫測,濃郁的睫毛閃了一下,眸底幽亮。
絡顏攏了攏袖口,頗為蒼白的面色染上絲絲緋紅,「奴俾參見皇上。」
君奕側眸看向她,臉上波瀾不驚,「起來吧。」
「謝皇上。」絡顏有些狹促,不知該進殿還是伺候著,微低著頭站到了一邊,心中波濤洶涌。
徑自沉默了一會兒,君奕突然開口,「你救了朕一命,卻推辭賞賜,為何只求做一名俾女?」
絡顏不知如何開口,難道說喜歡他嗎?普天之下多少女子對他趨之若鶩,自己著實沒有什麼特別,「皇上,奴俾……」
見她吱唔著,君奕突然愉悅地勾起了薄涼的嘴角,可惜絡顏低著頭,不然必定被那雙明亮迷人的眼楮給攝了魂去,「朕再給你你一個機會,想要什麼盡管開口便是。」
輕柔的話語擊開絡顏心頭一片漣漪,突然意識到他似乎是刻意在門口等她的,面上越發的滾燙,她有些措手不及,「奴俾……不求賞賜……只願皇上安好。」
君奕皺了皺眉,「朕給你的,你要便是。」
「承蒙皇恩,奴俾已是心滿意足。」她不知道自己要那些賞賜還能做什麼,只有一個月的命了,安安靜靜地守在他身邊就夠了。
君奕見她如此執著也不再堅持,「若有一日,你想要便跟朕提。」
這算是承諾嗎?絡顏不知,只覺得心如小鹿亂撞,涌上絲絲甜蜜,「謝皇上。」
君奕不再出聲,月光傾瀉,一片銀光揚揚,眼前的女子青絲泛光,容顏溫和,美麗不可方物,眸底有著他不知的堅韌。頓了頓,收回了眸光,手撫上了刀刻般的鬢角,旋身邁進殿內,留下一地斑駁的殘影,與沉醉的人兒編成雙。
一夜輾轉,直到天幕泛起魚肚白,繁重的思緒才爬到了爪蛙國,濃濃的睡意襲來。
日上三竿才醒了過來,醒來時驚慌了一陣,才突然想起雲如煙放她幾日休息。
天高雲淡,烈日盡情囂揚著它的渴望的揮霍。
夏天真的要來了,再過不了半個多月和親公主也要來到了,若非身上的蠱毒牽連著,突然覺得至始至終自己就像個局外人一般。
宮女們開始換上了夏季的宮服,與冬裝的款式有些出入,衣料偏薄,領口也寬大。
絡顏也領到了兩套,可是穿起來那胸前鎖骨下的傷疤便露了出來,很是猙獰。
再次來到太夜池,再不見那白色小貓,池水清冽,波光鱗鱗,風光旖旎。
在旁邊的假山坐百般無聊地坐了一會,拍了拍衣袖起身準備回去,拐了出來,猛然看見德妃身後跟著靈兒迎面走來,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指尖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