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至正午,陽光終于透過密林照射進了茅草屋。
程子明兄妹和龍天翎都去已被燒毀的別院為衡山居士收殮尸骨去了,只有煙兒因為滿心的愧疚留下來照顧至今都還沒醒來的白衣男子。
男子躺的床在最向陽的窗邊,身上已換上了程子明的衣服。
「你可別死啊!」守在昏迷的男子床邊,煙兒眼淚止不住地流,「我害死了居士,害死了小青,要是再害死了你……你看你還這麼年輕……長得又這麼好看……你要是死了多可惜啊……」
淚珠落在男子臉上,驚起了他濃密睫毛的微微顫動……
沉浸在自己傷心之中的煙兒對這細小的變化渾然不覺,自顧著述說自己的傷心︰「你可千萬別死……我最怕死人了……可為什麼總有人死……是不是只要我死了,就再也不會死人了……」
濃密的睫毛緩緩地睜開,一對有如深潭般的黑色眼眸定定地落在煙兒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上,驚得煙兒忘記了哭泣——
「你醒了?」歡喜的笑在滿是淚珠的小臉上蕩漾,「你活了!活了!太好了!」
一片迷茫從凝望她臉上的淚與笑的深遂眼眸中掠過,男子劇烈地咳嗽起來。煙兒趕緊將他扶起,輕輕地替他拍著後背,等他不咳了,又忙將放在一邊的藥端了過來︰「快把藥喝了,喝了藥病就好了!」
驚疑地望了煙兒一眼,男子接過藥,微微遲疑了一下,一飲而盡。
「這是什麼地方?」男子四下張望,一張俊美的臉上有著幾多疑惑,「你又是誰?」
「這里是我家,我叫煙兒。」煙兒抹掉臉上的淚笑,「你吸了瘴毒昏倒在黑風林里了,是我家公子把你救回來的……」她可不敢說是她把他給拖回來的!
有抹難以查覺的笑從男子臉上掠過,男子模了模自己被煙兒淚水淋濕的臉,故作迷茫地問︰「這是什麼?怎麼咸咸的?」
「啊?沒什麼、沒什麼……」煙兒不好意思地笑著,不敢看男子深若寒潭的眼。
男子笑了,沒有揭穿她,只是四下張望著︰「我自己的衣服呢?」
「那破衣服我扔了!」煙兒總算找回了一點精靈與刁鑽,「又髒又臭的,留著干嘛!」她卻不敢說衣服是因為她拖著他在樹林里走被磨爛的!
「可是……我的頭怎麼這麼痛啊……」男子模著自己的腦袋,腦袋上早已多了好幾個包。
煙兒強忍住笑,在臉上作出驚奇的模樣︰「啊呀,頭上什麼時候受的傷啊——剛才我怎麼沒注意呢!」
她裝模作樣的去探視男子的後腦勺,見上面還真有兩個血腫模樣的小包塊,暗自乍舌中也有些憂慮起來,忙捉了男子的手探他的脈膊——
男子微微一驚,詫異地盯著煙兒那先是緊張隨後放心寬慰的小臉,神色有些怪異︰「你……你干什麼?」
「看看你有沒有受內傷啊!」煙兒松開手沖他甜甜的一笑,「還好,沒什麼血氣受阻的現象——要知道這頭部受傷可大可小,弄不好可是要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