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長安 第二十四章 相濡以沫(四)

作者 ︰ 等在最後

搜讀閣小說閱讀網劉嫣從一個襁褓中的嬰孩,漸漸長成了一個六歲的孩童。這六年,她都一直生活在自己姑母平陽公主的府里,雖然不至于風餐露宿,能夠錦衣溫飽,但她卻是極少開口說話.

一般的嬰孩,一歲左右就能吱吱呀呀的說話了,有的甚至可以開口叫爹娘。劉嫣卻很奇怪,一直到了兩歲都不曾開口說話。後來好不容易開口了,卻從來不多說,頂多就是會低聲叫「姑母」。

平日在府中,她也極少說話,總是安靜地坐在自己房間的門口,雙眼望著蔚藍的天空。

府里除了平陽公主的兒子曹襄之外,還有許多滕妾或者下人的孩子,這些孩子常常在一起嬉鬧。曹襄因為身份尊貴,無疑是孩子中的老大,總是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指揮這個,指揮那個。

那些孩子倒是听他的話,一直圍在他身邊團團轉,讓他更加驕傲。曹襄個頭長得本來就快,高出很多同齡孩子一大截,立在孩子中間,確實像個小大王。

曹襄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帶領一大幫孩子,屁顛屁顛跟在他後面,在府中爬樹下水,打草驚花,時常鬧得整個平陽府不可開交。

可他卻不太喜歡劉嫣,見她整天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他看了心里就有火。雖然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女孩長得確實很好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忽閃忽閃,像是晴朗的夜空中撲朔的星星。

她卻從來不會對自己笑,每次看到他都把頭壓得低低的,雙手緊緊拽著衣角,像他是猛獸一般,口中還怯生生地叫他表哥。

他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侯爺世子,她怕自己也應該。可是看到她謙卑的樣子,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雙眼怒視著她。

雖然感受到他的憤怒,她依舊低著頭,抓著衣角的指節蒼白無力居。

很多時候,他都會不屑地「哼」一聲,然後驕傲地走開,走到他的伙伴中間去。

劉嫣在他離去後,才匆匆離去,躲在小角落里,遠遠地注視著他們嬉戲,臉上浮現出一抹羨慕的神色。

不是沒有邀請她加入他們。他曾經派自己的「得力干將」邀請她的加入,在來使伸出手邀請她的時候,她卻低著頭不敢往前走一步。

看到她低垂的頭顱,曹襄直氣得牙癢癢,恨不得上前將這個倔強的小女孩狠狠揍一頓。但他終究沒有那麼做,只是咬牙切齒地說了幾個字︰「沒人要的孩子就是麻煩。」說完,憤恨地與伙伴離去,從此不再理會她。

沒人要的孩子就是麻煩。這句話一直回蕩在她的耳邊,她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原來她真的是沒人要的孩子。听到別的孩子叫爹娘,她卻從來不知道叫誰爹娘好,她身邊的長輩除了姑母姑父外,只有一個女乃大她的女乃娘赭。

她沒有爹,也沒有娘,是個沒人要的孩子。

想到這些,她忍不住嗚嗚地哭起來,蹲在地面上,雙手捂著自己的小臉,身體微微顫抖著。

一雙溫暖有力的手掌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溫柔的男孩聲音響在耳邊︰「嫣兒,你別哭。他們不理你,我理你,可好?」

她抬起頭,氤氳的雙眼凝望著眼前個頭比她高出不少的男孩。男孩臉上掛著明媚溫暖的笑容,像是初夏的溫和絢麗的微風,深深扎進她小小的心髒里。

他牽起她的小手,伸手拭去她眼角殘留的淚痕,笑容依舊絢爛。

她記得他,他是府里一名婢女與被人私通後生下的孩子。男孩平日對人沉默寡言,也很少玩鬧,卻時常會與曹襄借一些書籍來看。曹襄還在玩樂的時候,他已經悄悄跟著師傅識字讀書。

他比她大幾歲,以前從未跟她說過話。見到她的時候,卻都會投給她溫暖明媚的笑容。

她只覺得他笑起來很好看,讓她感到一股暖流在心中升起。所以她也會回以他燦爛的笑容。

她抬起頭,送給他一個明亮的笑容,對著他點點頭。「你叫我嫣兒,我以後叫你去病哥哥,可好?」

他憐愛地揉揉她有些凌亂的黑發,沖她輕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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