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露台上,看著她提著裙角,像是十二點鐘聲快要敲起的灰姑娘一樣,落荒而逃,莫名的,他的心微微一松,而唇畔卻是浮出淺淺的笑紋.
那次的失敗之後,高嚴頗是沉寂了一段時間,听喬策說,好像是真的受了情傷有些心灰意冷,花錢出國游學去了,據說當時還煽情的說不願意留在這里觸景傷情,睹物思人。
好像也因為這件不大不小的事,謝長安的名字也頗有了幾分的名氣,只是男人提起來時話語中不免有贊嘆的,那些小姐千金們說起,卻是不屑。
畢竟,上流社會的公子哥兒看上貧窮寒酸的女大學生也不肯在她們中間選一個「屈就」,無疑是一件很讓她們落面子的事情。
這一次,他也記住了謝長安這個名字,一生,都沒再忘累。
第三次見她,卻是一次很離奇的巧合。
他那時身邊恰逢空窗期,連著幾個女人都軟硬兼施的逼婚,他索性全都和平分手落個清靜,然後有一次酒會,認識了一個新晉麻豆,模樣是他喜歡的那種,性子也溫婉可人,不用多說,當夜就入了香閨。
初初幾天還算是頗有幾分上心,經常同進同出檬。
有一次他去麻豆走秀的發布會接她,卻又遇到了謝長安,那時候她拎著大包小包滿頭大汗的跟在他的新歡身後,卻是麻豆新招聘的小助理。
他刻意多看了她一眼,當時正是盛夏的正午,她一把青絲扎成簡單的馬尾,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精致秀美的五官,只是,不知為什麼,架了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把美麗的眼眸都擋了起來,新歡的東西十分多,她走的很吃力,T恤的肩部都垮了下來,露出小半個白玉一般的肩膀,在刺眼的陽光下,就像是耀眼的和田玉。
新歡燦爛笑著投入他的懷中,他抱著新歡,目光卻是落在站立在那里小小的她身上。
她的目光好像有些訝異,但轉而卻又變成漠然,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好像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和難過。
新歡上了車子,她有些困難的開車門,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幫她拉開車門,低低問了一句;「要不要我幫你?」
她立刻搖頭,冷著一張臉坐在車子上,咬緊了嘴唇不發一言。
他開車,從後視鏡里望她,她臉色微紅,眉毛緊緊皺著,潔白的牙齒把嘴唇咬的一片慘白,他當時心里蔓生出綺麗的一個念頭,她這樣可愛編貝一樣的牙齒咬在他的唇上,會是什麼樣兒的滋味兒?
車子差一點撞在綠化帶上,新歡微嗔的撒嬌說好怕好怕,他也安撫的輕輕模模新歡的臉,一抬頭,後視鏡里望到她,目光有些愣愣的看著他們,清亮的眸子里蒙了一層淡淡哀愁的紗。
他有些微愣,但再看過去時,她的目光又變成了一片淡然。
第二天,他去接新歡的時候,去的有點早,百無聊賴的四處走了走,卻正好看到一幕︰
新歡像是變了一個人,往日的乖巧可人蕩然無存,像是一個潑婦一樣狠狠給了她一耳光︰「慕少什麼樣的人物,你也敢勾.引?」
「我沒有!」她捂著臉,倔強的怒視新歡。
「沒有?哈,你以為我是白痴嗎?別仗著你年輕長的還不賴就妄想一步登天,我告訴你,別做夢!」新歡戳著她的眉頭趾高氣昂。
他忽然有些生氣,又覺得丟臉,為自己竟然迷上一個這樣的女人!正要沖過去……
她卻淡淡開口︰
「你之蜜糖,我之砒霜,你想要的,不代表我就想要!這份工作,我不做了!」
她把手里的一堆東西,都狠狠的摔在地上,然後,驕傲的大步轉身離開。
他的步子也頓在那里,原來,她根本從來都是不屑他的。
不知怎的,他當時心里竟是有些怒氣,但卻仍是毫不猶豫的和新歡分了手。
她不屑于他,他也就同樣不屑于她,沒有什麼大不了。
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他再也沒有見過她。
冉冉在和他們一起吃喝玩樂的時候,也再也沒有帶過她一起來,偶爾那些兄弟們問起謝長安,冉冉不是說她在打工,就是說她剛帶了鋼琴家教……
「安安也真是的,我要幫她,她又不讓,總是辛辛苦苦一個人出去打工,一天要做一份工,還要帶兩個小孩子學鋼琴,每天回到宿舍都累的爬不起來……」
冉冉說這話的時候,是真的心疼她,當時有人問,她是不是家里條件不好。
「她媽媽是殘疾人,哥哥有點智障,爸爸早就去世了。」
當時包廂里有短暫的沉默,像他們這種生下來就含著金湯匙的人,是怎麼都無法體會那種寒酸的家境是怎麼生活的,因此,短暫的沉默過後,場面又熱鬧了起來,可是不知道怎麼的,他的心情卻是一點一點的低落了下來,
當你沒有刻意想著要見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就總是會不經意的出現,但是,當你特別的想要見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卻總是不再出現。
從夏天到秋天,從秋天到冬天,從酷暑到白雪飛揚,他終于第四次見到她。
那是在一個酒吧,他和幾個哥們兒許久不見出去喝酒,他那時還在戒酒,喬策和霍彥東他們喝的熱火朝天,他卻有些百無聊賴,然後,就那樣看到了她。
她穿很短的裙子,化的濃妝艷抹,端著一扎一扎的酒穿梭在觥籌交錯之中,她被人調.戲,卻不露聲色,和各色各樣的人推杯換盞如飲蜜水,有人故意揩油,她卻只是淡淡一笑,卻並不躲閃,他漸漸心頭火起,不知怎麼的就站了起來沖過去把她拉出了酒吧。
外面天寒地凍,她只穿著短裙蹲在地上難受的嘔吐,他冷冷的站在一邊望著她︰「你就這麼下賤,就這麼缺錢?不如你陪我睡一夜,價錢你開?」
她站起來轉身就給了他一巴掌,他根本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根本沒有想到,竟然這世上有女人敢打他的耳光?
他醒悟過來之後,只覺得胸腔里漚著一團火就要炸開,他的手都舉了起來,可是呼嘯的寒風里,她咬著嘴唇倔強的望著他,她的眼底蘊著淚霧,就那樣挺直了脊背,揚著小臉,驕傲的望著他沒有一絲的膽怯,可是他卻又明明在她的眼眸中看到了受驚的貓兒一樣的惶恐。勾魂的女鬼,他的心就那樣被勾著引著淪陷下去…….
她轉身大步的走,華燈初上的寒夜里,穿著短短裙子的漂亮女孩兒一路上不知多少人都在看她,甚至有人駐足圍觀,他再忍不下去,抓了她把她塞在車子上,她趴在座位上,他把柔軟的毯子遞給她,她抓著毯子蒙在臉上無聲的哭起來。
他什麼都沒說,開車把她送回學校,她也什麼都沒說,車子一停立刻就拉開車門跳下車去。
「你很討厭我?」
他忽然的問,她的腳步一頓,然後卻是大步向前,他坐在車子里默默的抽了幾支煙,然後一個人冷笑幾聲,飛車離去。
她趴在寢室的窗戶上,望著他的車子像是箭一樣開走,消失在濃濃夜色里,她捂住嘴,身子滑落在地上,無聲的哭了起來。
後來,冉冉對他說︰「你不要招惹她,她是好女孩兒,不是你們公子玩弄的對象。」
後來,冉冉對他說︰「你若要和她在一起,就好好對她,你對不起她,我饒不了你。」
後來,他果然負了她,冉冉當時看他的眼神,他很長很長時間都忘不掉。
再後來……
「慕少……今晚特意給您安排的這個,絕對是個尤.物……听說若不是家里突然出了大事,還不肯呢……年紀輕,人又長的女敕,還是個干干淨淨戀愛都沒談過的雛兒……」
他一揮手,那在耳邊嘮嘮叨叨的聲音就嘎然而止停了下來,他推開.房間的門,漆黑的房間里,並未開燈,隱隱約約的,看到床上似乎坐了一個人……
ps︰看很多讀者都不要看過去的事,嗯,但是主要是想寫寫慕之的心路歷程,不然好像一下子深情起來,怪怪的,這樣吧,盡量就在兩張內搞定,喂喂,今天月票沒動一張呀……5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