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一刻起,沈從佳最討厭的季節就是冬天,最討厭的氣候就是下雪,最討厭的地方是機場,最討厭的一個人,就是林小蔓那個混蛋!.
他忽然揚起手,把手機重重的擲在地上,可是那小東西在地上彈了幾下,依舊是完好無損的躺在了雪中,沈從佳氣惱無比,抓起手機把卡取出來毫不猶豫的掰成兩截狠狠丟出去,又忍不住的吼出聲;「林小蔓……你他媽最好永遠別回來!」
對,永遠不要回來,我馬上就會忘記你,忘記你是誰,忘記你的模樣,忘記你哭和笑的樣子,忘記你對我說話時那些眉飛色舞的表情,忘記你生氣時罵我紅著眼楮的模樣,忘記我和你之間所有的點點滴滴,忘記你的一切,就像是香水的味道總會散去一樣,就像是這行人匆匆的街頭總會空寂一樣,那些記憶,也不過是我心底的浮萍,風一吹就散開。
林小蔓,我永遠都不會承認,我沈從佳,喜歡上了你。
********************累*
從A城到維也納,大概需要飛行十個小時的時間。
十個小時的時間,隔斷時空,再見不知要何年何月,
而忘記一個人,又要多久?有人說,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那個人,可是,忘不掉也不過是因為下一個沒有出現,很多幸運的人,終于等到對的下一個,可是還有很多人,失去的上一個,才是對的那一個,那麼,忘記一個人,一輩子的時間,都不夠檬。
秦慕之在休養的那一段時間常常想,如果他從來沒有遇到謝長安,他現在會怎樣?如果他們分手後,一輩子老死沒有相見,他又會怎樣?
換來這樣的下場,到底是恨還是不恨,是後悔還是心甘情願,其實並不用去問,他已經知道答案。
有的時候,錯一步,就步步錯,到最後,滿盤皆輸。
胸口的傷,依舊在隱隱的疼,助理剛剛給他打過電話,說她和顧藝聲已經在維也納安頓好,學業和生活都漸漸步上正軌,顧藝聲進了維也納知名的一個交響樂團,而她,很幸運的通過楚老師的介紹順利的拜入維也納最出名的聲樂大師卡西米爾門下,助理還說,她已經去試上了第一節課,卡西米爾大師十分欣賞她的嗓音條件……
真好,她一步一步走在光明的路上,她的夢想必將很快實現,而她的前途,也是一片似錦。
到那時,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這個叫秦慕之的男人,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原諒他,接受他。
鄧華離開了秦家,只是留下話說想要出國散心一段時間,兩個人的婚姻關系早已解除,雖然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弄清楚,但他仍是沒有阻攔她,秦太太亦是沒有再留鄧華,好像經過上次的慘劇之後,她忽然之間看開了一切。
偶爾話里話外透出不再管束他感情生活的意思,只是莫名的,對謹之的事情卻依舊是不釋懷。
秦慕之現在並沒有心情管這些,美國專家前幾天給囡囡會診過,她的眼楮還有復明的可能,他目前的精力就都放在了這個上面,最佳治療方案就快擬定出來,想到這麼小的孩子要上手術台,他心中依舊是心疼的。
雖然這些天仍是不答應見那個小丫頭,但常常听護士說她一個人乖乖的坐在病房外,听到爸爸不見她,起初還是會哭,漸漸的也就是安靜的等著,有時候一等就是一個下午。
在囡囡動完手術的一周後,勛哥從燕聲和太太定居的那個小縣城回來,他帶回來的消息並不樂觀。
九十年代城鎮改造拆遷,老居民基本上都搬走了,而燕聲原先所住的老宅,也就是燕聲劇院,原本也在拆遷的範圍內,卻因為是縣城唯一精致的中式園林房舍,因此就僥幸留了下來,這一次湯啟勛趕赴那里,整個縣城唯一沒變的,就只有那一棟房子了。
偶爾的有人知曉這里曾出過一個絕世名伶,但更多的消息卻是一無所知。
查訪那些拆遷搬走的老居民行蹤,卻更是如大海撈針,好容易得到一些消息,可是二十多年過去,當年的老一輩去世的去世,生病的生病,就是偶然有人還記得當初的事,卻也說的亂七八糟,而小一輩的人,更是知之甚淺。
總之,這一次行程,也只是得出了一個稍微有點價值的消息︰燕聲老板的女兒,當年確實被一個有錢人收養了,據說是住在燕聲劇院隔壁的一個寡居的女人看到的,只是可惜,那個寡居的女人前些年在海外的一個佷兒發了財,把她帶出國去享福去了,去了哪里,根本就沒有人知道。
「如果能查到這個女人的消息,事情可能就會有些進展。」湯啟勛看他神色不虞,一臉的失落,就拍拍他肩輕聲安慰。
秦慕之搖搖頭︰「不要說那唯一的目擊者已經下落不明,甚至極有可能,這麼幾十年過去,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總算是一條線索嘛,你也不要太失望了,事情發生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不管多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湯啟勛說著,看他有些郁郁不振,就轉了話題︰「對了,明兒你和囡囡都要出院了吧,囡囡眼楮恢復的怎樣?」
「還算不錯吧,已經模模糊糊可以看到點影像了。」秦慕之嘆口氣,「也是我,沒有早一點想到帶她出國去治病,耽擱了這些年。」
「別自責了,當初國內的頂級眼科專家不是都確診不會復明了麼,這事也不怪你,孩子才六歲多,現在恢復也不晚,好了!你也該振作起來了,我可听說人家謝長安現在在國外如魚得水,你可不要落後了!」
湯啟勛笑著打趣,秦慕之卻是垂了眼簾,微微揚了揚唇角︰「她過得好就好。」
「女人總歸還是希望有個男人依靠的,你可不要讓人家以後還要養著你……」
「勛哥。」秦慕之忽然低低的出聲打斷他的話,湯啟勛看向他,卻見他一臉平靜的緩緩笑了笑︰「還有以後麼?」「為什麼沒有?」湯啟勛停了一會兒才開口回答︰「我在倫敦的那麼多年,比你現在的處境還要差,學業,工作,愛情,一無所有,可是,我沒有了以後麼?」.
「慕之,你和長安之間雖然有很多很多看起來無法化解的矛盾,但是,你要相信我,在真心面前,這些都不算什麼。」
「勛哥,那你呢,你還愛著她,為什麼不去爭取?」
湯啟勛身形微微一頓,接著卻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他望著秦慕之的眼眸沉靜一片︰「早就不愛了,也早就放下了。」
「我先回去,你休息吧。」他說著,在他肩上輕輕拍了拍,轉身出了房間。
不愛了嗎?放下了嗎?勛哥,你也在自己騙自己,和我當年一樣,自己騙自己。
你掛在脖子上從未摘下的銀戒指,不就我和留著長安的那些東西一樣麼?
秦慕之抬起頭,望著窗子外落日降下的天空,春天來了,他和長安之間,還會不會再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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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個月之後,維也納。
「回母校進行匯報演出?」小蔓吃驚的望住顧藝聲︰「這是楚老師的意思麼?」
「是的,楚老師一直都對你當年沒有進行畢業匯報演出耿耿于懷,這也是她老人家的一塊心病,你是她最得意的學生,有哪個老師,不想看到自己的得意門生一鳴驚人呢?」
「所以說……我們是要……回A城?」小蔓皺緊了眉,說出這句話有些艱難,她其實不願意回去的,那個城市有太多太多不堪的回憶,更有她厭惡至極的那個人。
「怎麼?站在幾百人面前都不怯場的謝長安,害怕了?」顧藝聲手掌按在她的肩上,笑著打趣。
小蔓蹭的一下站起來,一雙明亮的眼眸熠熠生輝︰「怎麼可能!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打敗我!」
「那不就結了,這幾天開始收拾行李吧,嗯,維也納最厲害的交響樂團首席鋼琴師顧藝聲——將全程為林小蔓小姐服務!」
顧藝聲行了一個標準的紳士禮,小蔓哧的笑出聲來……轉眼間,已經是快一年的時間過去,她的心境已經和一年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出去看看,眼界和心胸都變寬了許多,她想,就算是回去,她也不會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謝長安!
ps︰更的晚了,實在非常非常的抱歉……周末快樂親愛的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