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市考試新錄用的公務員里面,滄浪僅有第一個破例提拔的寵兒,其中有質疑,也有羨慕的贊嘆!滄浪也懶得管那些好似隔靴撓癢的閑言碎語,只管按期市府大樓走馬上任。
有李市長的庇護,現任招商局長梅輝煌的心里自然有數。為了取悅市長大人,梅局長將幾個副局長的工作範圍作了新的調整,那個新來乍到的滄浪,分管全市大型的招商引資工作,那可是一個讓人眼饞的肥缺啊!
滄浪招商局工作的第一天,頂頭上司梅局將滄浪招到辦公室問道︰「還滿意局里的安排嗎?」
「嗯,謝謝梅局了!」滄浪感激的說道。
「呵呵,不要客氣,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做好分內的工作,那就是對我這位局長最大的支持!」梅輝煌微笑的說道。
滄浪隨之答道︰「一定支持梅局的工作!」
接著,梅局又向滄浪介紹全市招商工作的進展和現階段的重點工作,要求大力引進外資支持城市的開發工作!擁有幾年商戰經驗的滄浪,對于招商工作並不陌生,只要善于公關,大不了多些口舌談判,只要擁有優惠和豐厚的利潤,還怕商人不主動投懷送抱嗎?
一番談話,滄浪辭別梅局,走進所屬副局的辦公室。通過新穎的裝飾,猜測應該為了迎接他這位副局長特意準備的吧?盡管滄浪見過大世面,但是依然非常滿意簡單的布局。整個房間除了必備的桌椅、書櫃和沙發,只有牆角擺放著的盆花最為顯眼了!
任職的第一天,滄浪首先將所有分管的下屬主管找到局里開會,目的只要讓下屬認識新任副局長的風采。自我介紹之後,他便逐一點名熟知部門主管人員的情況;接著,滄浪又借機大談將來發展的方向,特別強調季度和年度考核,大力提倡能著上,末尾下的考核制度。
那些過慣早九晚五、一杯清茶和一張報紙日子的下屬們,現在隱隱感覺到了壓力!要知道他們同現任副局長的滄浪沒有任何私交,真的較真,肯定要有走人的。有心反對,又擔心上司記恨穿小鞋,那樣更沒有好日子過了!盡管下屬心里不舒服,可是口頭依然違心的表示贊同。
為了樹立威信,散會之後,滄浪開始檢查部門的工作。偶有問題,下屬難免飽受一番嚴厲的敲打,他們也只能默默忍受,還要滿臉陪笑保證盡快整改。滄浪之所以那樣認真勤懇,主要還是讓下屬買賬,讓他們知道新任的副局長屬于務實,並非辦公室听匯報的上司。
剛上任的幾個星期,滄浪除了檢查和應對大的招商工作,最多的事情當屬沒日沒夜的歡迎酒宴了。作為招商局,類似這樣的社交推辭不得,那也是國人待客的習慣。不要說下屬了,即使平時招商,少了夜店、會所和酒店的社交平台,恐怕也很難談成生意!好在滄浪早已練出應對公關的好酒量,否則,也難應對夜夜笙歌和花天酒地的款待。
幾個月過後,滄浪已經完全熟悉和可以勝任分管的工作,下屬一個個被他整治的像小貓一樣听話。在人人自危的日子里,日常那些當官做老爺的官員,再也無心報紙和清茶的歲月。他們可以說比猴子還要精明,如果繼續混日子,恐怕真的要回家清閑去了!
那些日子里,滄浪只是忙于招商局的工作,好似已經忘記曾經資助「小山崗小學」的事情了。甚至連當初牽線搭橋的湯小倩也不再聯系,更不用說那個吳校長和喬珊珊了!要不是市府辦公室孔主任電話通知參加教學樓竣工剪彩儀式,他恐怕還想不起來吧?
仔細算來已有大半年沒有光顧那座小學了,想起當初吳校長晚餐的聚會,一如昨天歷歷在目。滄浪最為揪心的還是喬珊珊,現在過得好嗎?是否依然過著極其艱辛的生活呢?不管怎麼樣?他決意一定買只手機送給姍姍。想罷,滄浪隨之手機專賣店購得一部適合女孩使用的機型,另外,他又充值相當的通訊費用,應該一段時間不用充值了。
滄浪剛一走出手機城,湯小倩電話說道︰「做了副局長一定很忙吧?」
「呵呵,瞎忙。」滄浪樂笑的說道。
接著,湯記者問道︰「在局里了嗎?」
他答道︰「不,我在街上了。」
「哪條街道?」她問道。
「嗯,手機城啊。」滄浪和緩的說道。
湯小倩高興的說道︰「哦,是嗎?我新聞采訪正好路過這里,我們有些日子沒有見面了,聊會好嗎?」
滄浪沒有多想,他隨之說道︰「你在哪了?我現在開車接你去。」
「手機城的站台了。」她輕聲答道。
「你等著,我馬上就到。」滄浪說道。
滄浪掛掉手機,他從停車場駕駛著「寶馬」直接來到公交站台,費了好大勁,他才看到湯小倩的身影。放慢車速,緩緩駛到湯記者的跟前,鳴了幾聲喇叭,她才看到座駕上面的滄浪。「寶馬」剛一停穩,湯小倩隨之打開車門鑽進了車內;滄浪沒有廢話,只管腳踩油門一溜煙開走了。
這時,湯小倩提醒的說道︰「站台停車小心要吃罰單哦。」
「知道,要不,你沒有看到不敢听得太久嗎?」滄浪答道。
她點頭說道︰「嗯,你是司機
,肯定清楚交通規則。」
「那是,罰錢是小事,司機最怕交警扣分的處罰,幾次下來需要學習,那才是讓人非常頭疼的事情啊!」滄浪搖頭說道。
「哎,你這個副局長也有時間逛手機城嗎?」湯小倩調侃的問道。
滄浪開口說道︰「明天不是要參加希望小小學竣工剪彩的儀式嗎?」
她輕聲的說道︰「我也接到參加剪彩的請柬。」
「哦。」他附和的答道。
這時,湯小倩有些困惑的問道︰「參加慶典同手機城有什麼必然的聯系呢?」
「你還記得我們一起吳校長宿舍聚餐的事情嗎?」滄浪問道。
她想了想說道︰「嗯,有這麼回事。」
接著,滄浪同情的說道︰「那天,听了喬珊珊的傾訴,感覺也是一個很苦的女孩,打算明天送給姍姍一部手機。」
「你不會看上人家女孩了吧?」湯小倩開玩笑的問道。
滄浪認真的說道︰「這個話可不能亂說,人家現在還是一個黃花大姑娘,此事傳揚出去會壞了人家的名聲!」
「知道,開個玩笑還當真了!」她不屑的說道。
滄浪沒有正面搭話,他隨之轉移話題的問道︰「湯大記者,我請你茶樓喝茶好嗎?」
「我現在閑人一個,哪里都沒有任何問題。」她悠閑自得的說道。
滄浪想了想說道︰「要不,我們還是‘一品香’小坐吧。」
「隨你,哪里都行。」她爽快的答道。
滄浪之所以繼續選擇那家茶樓,確實因為那家茶樓的清茶太有吸引力!他們輾轉幾條街道,終于來到那家有名的茶樓。
下來車子,緩步走進茶樓,小姐隨之熱情的招呼道︰「老板,需要什麼服務?」
「嗯,你給我們準備一間優雅的包間吧。」滄浪吩咐的說道。
小姐答道︰「好的。」
說完,小姐將他們領進一間較為僻靜和優雅的包間,那里除了擁有傳統的古樸,應該算得上朋友絮語和商家談判的最佳場所!滄浪剛一走進包間,他就喜歡上了那里的清靜。他們相繼落座之後,除了點單果碟,一壺清茶自然屬于首選的對象。過了一會,茶水和果碟上來之後,一對男女就對飲起來。
稍後,湯小倩問道︰「你習慣招商局的工作嗎?」
「還好吧,無非性質有所變化,總起來還是屬于同生意上的朋友打交道。」滄浪輕松的答道。
這時,湯小倩極其羨慕的說道︰「听說你是全市最年輕的副處級干部,真的讓人敬仰啊!」
滄浪嘆息的說道︰「唉,你只看到外表風光的一面,哪里知道日常的辛苦呢?」
「難道比我的工作還要辛苦嗎?」她懷疑的問道。
「哼哼,你,你無非跑跑腿采訪和撰寫個稿件,平時用不著考慮方方面面的工作,我就不行了。」他面露難色的說道。
湯小倩疑惑的說道︰「你的工作有什麼呢?無非安排和督促下屬工作唄。」
「呵呵,你說得簡單,不做官哪里知道做官的辛苦和勞累呢?說真的,有時候也會後悔,放著好好的生意不做,為什麼偏偏要躺官道的這潭渾水呢?」滄浪抱怨的說道。
「怎麼了?」湯小倩不解的問道。
滄浪搖了搖頭說道︰「難啊!」
說完,他深有感觸的說道︰「現在只要有官帽的人,哪一個都有說不清楚的關系。只要試圖動動那個棋子,保證有一群官職了得的上司打招呼,那樣的人還算是客氣的。否則,還有挨罵的可能啊!」
「哈哈,這可是你自己選擇的哦!」她大笑的說道。
「哼,看你笑的多燦爛!不會幸災樂禍了吧?」滄浪冷冷的說道。
她小飲一口茶水說道︰「哪有啊?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
他點著頭說道︰「嗯,沒有就好。我忠告你,現在還是好好做你的記者,不要貪圖仕途看似光彩的榮耀。」
「我喜歡平平常常的生活,從來沒有想過仕途的事情。」湯小倩認真的說道。
「真的這樣,你也有些太消極了,沒有積極進取的精神!」滄浪責備的說道。
她並不十分在意的說道︰「隨你怎麼評價,反正喜歡做真實的自己,這樣也少了失望的祈盼!」
滄浪贊嘆的說道︰「在這利益燻心的年代,難道你還有空明與世無爭的心悸!」
「看得開了,什麼仕途和錢財?全是身外之物了!」她淡淡的說道。
「是啊,比如現在看似非常風光,或許今後還有繼續提攜的機會,但是總有盡頭和高處落下來的日子。猜想一旦失去了權力,心里肯定會有難奈的失落感啊!」滄浪有些擔心的說道。
湯小倩想了想說道︰「現在要想保住官位和不斷的提攜,很大的成分要靠關系和銀子鋪路。少的十幾萬,多的幾十萬,試想那些錢哪來的?不言自明的事情,即使得到提攜,還想再上一個層次,人心無盡,那就是人貪婪的本性!惡性循環,稍有不慎,東窗事發,所有的努力會付之東流,或許還有坐牢的報應。」
「你說的蠻嚇人啊!」滄浪有些膽怯的答道。
「我是記者,這樣的例子听說的太多了!」湯小倩認真的說道。
滄浪低頭玩弄著手中的茶杯說道︰「嗯,我知道了還不行嗎?」
說完,他又感嘆的說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入了仕途,現在也只能義無反顧的繼續向前沖鋒了!」
「唉,但願你可以演繹一出最精彩的仕途大戲!」她嘆息的說道。
這時,滄浪「哈哈」大笑的說道︰「本來想同陪你喝茶散散心的,沒有想到竟然給我上了一堂生動的教育,謝謝湯大記者了!」
「呵呵,你休要諷刺挖苦我了!不說這些了,記住明天坐你的車子參加學校竣工剪彩的儀式哦。」湯小倩樂笑的說道。
滄浪隨之爽快的答道︰「好說。」
稍後,在湯小倩的催促下,滄浪買單付了茶資,他們一起若顯沉重的離開了那家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