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長廊上,離沫孤身一人獨步,步態雍容柔美,三千青絲全數挽起,頭插發釵,自由一番成熟的韻美。
不知我為什麼,只覺得幸福來得太輕易竟會讓她有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仿佛……即將要發生什麼,叫人心神不寧的恐慌。懶
就在離沫低頭不知在思索些什麼時,一雙精秀靴落入她的眼底,緩緩的抬眸,她看見的是一張虛無飄幻的臉,美得不可方物。
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稜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冷冽。
「你和離月是什麼關系。」來人嘴角噙著一抹冷然的笑意,直接說明來意,目光仿佛要將離沫置于死地。
離沫皺著眉,暗想就是他了,再次對上他冰寒的目光,毫不猶豫答道︰「他是我哥哥。」
「哥哥?」宮剡瑾心下閃過一抹失望,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陰冷,「以為你們串通起來我就會相信麼?!」
說著,宮剡瑾不顧離沫的反抗,硬是將離沫肩上的衣服扯了下來,沿路路過幾個宮人皆是嚇得悶不做聲,自覺的準手著皇宮里的準則,假裝沒看見般的走了。
肩上雪白的肌膚無疑的露了出來,細膩般的一片雪白……
宮剡瑾眼中快速的閃過一絲悲痛的絕望,看著那張與自己朝思暮想的臉,他知道了,沒有希望了,只要是宮家的血統,必定都會有那個標志,可是她卻沒有。蟲
原本還以為,原本還希望,以為她可能會是自己的女兒,希望自己的女兒沒有死。一切似乎都還只是一場夢,恍惚間他又看見了歆弩的身影,所有的事似乎還發生在昨天。
她七歲,他和她第一次相遇,她百折不撓地賴著他,無論他怎麼冷言她卻始終當做耳旁風,她是個大臣的庶女,地位並不高,被家中姐妹欺負是在所難免的,受了委屈後她會偷偷跑到他的寢宮。
他不敢想象一個才那麼點大的小女孩竟能在戒備森嚴的皇宮里來去自如,然而她沒說,他也不會問她,他想她能讓他知道她懂武功,說明她對他有著毫無防備的信任,這樣也足以了。
時間總在不經意間悄悄流逝,轉眼間他們都以不再有那模糊的小身影,他們褪去了稚女敕的臉蛋,她成了他的皇後,他發誓此生只有她一個人,卻不想出現了那個族長閩幽。
閩幽拿歆弩的生命和他做了交換,他中了她的蠱,從此曾為了閩幽的傀儡,就像當時的離沫一樣,他只听下毒之人的話,夜夜榮幸閩幽。
所以她恨他……歆弩恨他……
在他終于從那場蠱毒中自救後,得到的卻只是她自殺的消息,就連剛出世兩個月的女兒也莫名的不知所蹤,甚至連祭司離緋傾家族也在一夜間消失!
她恨他,她不會原諒他,所以,她自殺了……
她不喜歡生靈涂炭,他也是第一次用軍旗令下達命令,要閩幽以及她的族人永身永世不得翻身!
苦苦追尋兩百年,他要的,不過是想好好補償自己的女兒,看著她幸福快樂的成長,用自己的能力保護好她,所以他順著預言走,讓瓔妃留在深谷之中並不得再與皇室見面。
他順著預言拋棄一切當上暮菁國國師,當上越錦洛的師傅,之後他遇見了離月,卻得知自己的女兒已經死了……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給她取個名字……
歆弩……我是不是很沒用,連我們的女兒都保護不了……歆弩,我還是很愛你,為什麼要離開?!難道你就不怕我愛上別人麼?!為什麼要離開……
你是否知道,我不會愛上別人,我的心很狹隘,自遇見你之後便再也裝不下任何人,歆弩,你還沒來得及听見我給你的承諾,為什麼不相信我……
離沫忐忑地看著他沉靜的樣子,一股可怕的氣息不斷向四周蔓延,他的眼底閃過了太多的東西,幸福的、甜蜜的、痛苦的、害怕的、殘忍的。分不清哪個才是他,或者都是他。
回過神來,他趁離沫一個不注意將什麼東西喂到她的嘴里,留下一片陰狠的背影和余音裊裊的話語︰「你們離緋傾家族害得我孤獨一生,我絕不會放過你們!」
腦海里不斷浮現出他陰冷的笑意以及那段奇怪的話,一陣強烈的不安感在心中瘋狂地滋長!就好像即將面臨一場可怕的風暴,她被壓得無法呼吸!
她左手捂住胸口,臉色異常的蒼白。
「沫沫!」
聞聲尋去,越錦洛墨黑的發絲在風中凌亂的微揚,卻有種糾結的美感,仿佛置身于天空大戰的絕美男子,他琉璃般的眼眸閃動著千萬種擔憂與害怕。
莫名的,心中滑過一股安全感,看著他,她笑得陽光燦爛。
上前替他整理好有些凌亂的繡衣,突然一股強烈的力道緊緊的抱住她,仿佛害怕她會消失一般,離沫反手將他抱緊,側臉貼在他的胸膛有種溫暖的氣息。
「怎麼了?」她輕聲問。
越錦洛並沒有馬上回答她,沉默了好久,方怪異地開口,「那個人剛剛來找你做什麼?」
聞言,秀小的身影僵直了一下,她沒有懷疑越錦洛為什麼會知道剛才的事,她知道,越錦洛派人在暗中看著點她,興許是方才去報信的。
可她卻不知道,那些暗士保護不了她之後會是怎樣的命運……
「沒什麼。」
明明知道不對勁,他卻沒有強逼她說出來,只是將她抱得更緊了,仿佛要將她揉進骨子里;如果當時能知道那是他們最後的一個擁抱,也許她會一直停留在那一刻永遠都不放手……
天空漸漸露出殷紅的霞光,無暇顧及那猶如仙境般的美景,離沫心緒全都系在離月身上,生怕他會發生什麼事,畢竟剛剛那個人說的話叫她害怕。
「洛。」放開越錦洛,離沫抬起小腦袋眸光期翼的看著他,「能不能讓哥哥他和我們住一起?」
越錦洛輕抿唇角似不悅,一陣微風吹過,他那頭墨黑的發絲在風中隨意飄舞,離沫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周圍的空氣在瞬間變得格外的寒冷。
即使知道他會不高興,她還是將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他身上,一雙朦朧的眼眸像水晶一樣閃爍著;就這樣僵持著好久,越錦洛終于敗下陣來,無奈的嘆了空氣。
「你知道的,皇宮內除了皇上和皇子絕不能有男人。」
「我知道。」離沫低垂著長長的睫毛,悶悶道︰「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看著她似無助般低著頭,越錦洛只好模模她的頭,如平時安慰小乖般,寵溺道︰「好。」
揚眉、巧笑,她踮起腳尖蜻蜓點水地在他唇邊一吻後,道︰「嘿嘿,就知道洛最好了!」
「哦?」他眼角微微上揚,顯得嫵媚無比.低沉的嗓音透著一股慵懶,「既然相公這麼好,娘子晚上可要好好的表現才行。」
這個……禍水妖孽!
他抱著她,手不經意間踫過她的脈搏,原本妖媚的神情立即變得冷冽,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起,眼底閃動著陰沉的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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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大華麗的宮殿內,離沫收回被把脈的那只手,努力壓制內心的不安,問道︰「我的身子還好麼?」
梁御醫一邊收著藥箱子,一邊答道︰「娘娘身子無恙,胎中的小殿下也很健康。」
「無恙……健康……」離沫低著頭呢喃著,沒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臣會給娘娘開些安胎的藥,待會兒給娘娘送來。」
離沫頷首,示意宮人們送梁御醫出去,「那就謝謝梁御醫了。」
「娘娘言重了,臣不敢當。」梁御醫作揖行禮後便退了下去。
離沫轉眸看著窗外,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原來她這麼沒用,根本就保護不了自己!中琴蠱,南墜下的毒,這次又是什麼?!
她怎麼可以總是讓洛替她擔心……她真是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