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大門,穆憫冉便風風火火沖了過來,撲頭蓋臉就給離沫一個大大的擁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苦;說離沫怎麼怎麼狠心不來看她拉,怎麼怎麼可惡不想她拉,反正怎麼壞怎麼說。
離沫一陣汗顏,眼看著那對爺孫倆兒舒舒服服的坐在沙發上看足球賽,心里無比心酸啊啊啊!懶
為毛他們倆兒能相安無事的看電視,而她偏要听她老媽嗦?
「對了對了,我上次好不容易才拿來一件意大利設計大師的裙子,一會兒去試試?」穆憫冉眼底閃動著雀躍的光芒,似盯獵物般盯著離沫,嚇得離沫一陣哆嗦。
拜托,她已經是一個五歲孩子的媽了,能不能不要再把她當成小女生一樣打扮成公主?!話說,蓬蓬裙神馬的都是浮雲!浮雲!
要問這輩子離沫最痛恨什麼,公主裙就是其中一件,期間,穆憫冉有著功不可沒的功勞,坑爹的功勞!
「我說穆姐姐,你能不能別老把我當小孩?」
穆憫冉眨眨眼,看著離沫依舊如粉雕玉琢的臉,不禁感嘆她長得真的是愈發像皇後了,而她肩上的印記也再沒用藥物克制過,反而越長越詭異,宛如有生命般悄悄綻放。
「媽咪。」越璟藝伸了個懶腰,妖魅的眼眸里凝結著睡意的水霧,懶懶道︰「我要睡了。」
離沫愣了一下,微張著殷紅的唇,仿佛透過越璟藝看見了另一個慵懶的男子;下一秒,離沫立即反應過來,趕緊上前牽起那個小小的手,跟穆姐和爹地告了聲晚安便上樓去了。蟲
越璟藝將離沫方才的反應分明地看在眼里,卻不做聲,待越璟藝攤在床上,離沫將被角替他掖好,他才懶懶的開口,道︰「媽咪待會兒還要去看舅舅麼?」
離沫整理被子的手暮然頓了一下,隨後又是一陣雲淡風輕的樣子,微微笑道︰「 ,小藝要乖乖的,這樣舅舅才會醒過來。」
越璟藝十分平靜的看著離沫,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教育她︰「舅舅現在是植物人,不是說我乖乖听話舅舅就能醒的問題。」
「……」
你這小孩能別這麼精麼……
待越璟藝睡去,離沫關了台燈便走出了房門;腳步輕車熟路的朝著記憶里最熟悉的那道門走去,伸手,拉開門把,里面的陳設依舊沒變,變的是滿房間內的照片。
大的,小的,歡樂的,哭泣的;全都是她這六年來拍的照,還有小藝出生後的照片,房間內懸掛了幾條細繩,照片紛紛被掛在細繩上,恍若這六年來,時間並沒有走遠。
里面一張寬大的床上,一男子正安靜的睡著,他睡得很輕,又似睡得很重;長而微卷的睫毛下,隱藏著一雙像朝露一樣清澈的眼楮,他此時卻安靜得像只折了翼的天使。
離沫的心就似被剜了去,只知隨他的呼吸而起伏跳動;輕聲地坐在床沿邊,看著床上的男子,忽然想起了很久遠很久遠事。
不知過了多久,離沫眼底凝滿淚水,哽咽不能語,黑暗之中,只剩下她一個人嗚咽抽泣著,全世界都遺棄了她……
明明想笑著面對,可眼淚總是不停的掉,不停的掉,她跌坐在床沿下,卷縮著身子,頭抵在膝蓋上將自己塵封,一瞬,在漫漫一生里,有多少個這樣的一瞬。很多時候,一瞬便鑄就了永恆。
在那個男子將月推入深淵的一瞬間,成了她心中不滅的永恆,畫面定格在那一刻,她心如死灰……
門口,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黑暗之中,微低著頭,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身後恍若有千百多幽暗的花瓣將他籠罩;夜,悄悄地流過,恍惚間,他听見空氣顫抖的聲音。
離沫卷縮著身子,像個無助的孩子不知所措,腦海里不斷幻化著千片萬朵的相思,花下的少年獨自頹然而坐,宛如被抽去了靈魂般了無生氣。
她沙啞的聲音帶著哽咽和絕望,輕聲在空寂的房間內回響︰「月……我該怎麼辦……」
小藝……需要一個父親……也許,我該找個人就這麼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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淒清的夜里,說不出的迷茫與彷徨在此刻竟也無處躲藏;離沫擦干臉上的淚水,緩緩的毀了房間,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小身影,嘴角漸漸揚起一抹笑容。
至少,她還有小藝。
小小的身子因听到動靜而翻了個身,寬松的睡衣顯示出他的慵懶,手腕微擦了擦睡意迷蒙的鳳眼,微道︰「媽咪……」
離沫上前拉開被子趟了下去,伸手抱住那個小小的身子,寵溺道︰「還沒睡?」
「 ,在等媽咪。」越璟藝在她柔軟的胸前蹭了蹭,只有在此時他才會像個小孩一樣依賴著自己的母親,小藝埋在她懷里悶悶道︰「我要听故事。」
「故事?」
小藝不是嫌王子與公主的故事幼稚,從不听什麼睡前的童話故事麼?
「 ,我要听媽咪的故事。」
「……媽咪的故事。」離沫有些無措,她知道小藝不知是想知道她以前的事,更想知道的……也許是他的親生爹地吧……
懷中的人沒有說話,似睡著了,又似在等待著;離沫無奈的嘆了口氣,微開口,聲音輕得想安眠曲一樣安慰著他入眠,听著使人不自覺地卸下一天的疲倦。
「媽咪和你爹地是在一片竹林里相遇的,當時啊,你爹地很壞很壞呢,總是欺負媽咪……」離沫說著說著,嘴角不禁揚起一抹笑容,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那個無憂無慮的日子。
時間如流水般悄悄流過,離沫越講越小聲,越講越小聲,直到最後竟慢慢地睡著了;越璟藝抿著小粉唇頗為無奈的看著離沫,小小的手將被子拉了拉,替離沫蓋好才方安心。
媽咪那麼笨……難怪會被爹地欺,無法否認的是,當媽咪說出有關爹地的事,他的心無疑是一片澎湃的,這也許是親子間的反應吧。
這個夜晚似乎很漫長,越璟藝翻開柔軟的被子赤著腳走了下去,不一會兒便來到離月的房間內,小小的手模著那張俊美絕倫的臉,粉唇微呢喃。
「舅舅要快醒來,媽咪很傷心呢……」
也不知過了多久,越璟藝無意間瞥見離月房間內的一個小小的按鈕,似乎那個按鈕上還有一個小小的痕跡,似乎曾掛著一幅畫,不知是什麼時候被人撤了去。
他搬了個高高的椅子,小身子攀爬上去,微踮起腳尖努力夠到那個按鈕,‘砰’的一聲,那個按鈕被他按了下去,側牆竟奇異打了開來——
見狀,小小的丹鳳眼散發出五彩的光芒,他跳下高椅,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個暗室門口,看了眼還在沉睡的離月,然後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里面的都是一些稀奇百怪的東西,仿佛不是這個世界所有的;其中,一個寬大的黑色袍子仿若在古老的時光里,靜靜的散發著詭異而神秘的氣息。
越璟藝走上前,女敕女敕的小手撫了撫這件黑色的袍子,大小剛剛好,看樣子是給小孩子穿的,袍子的邊緣還繡著金色的花邊條紋;越璟藝毫不客氣地將這件衣物拿了過來,繼續往前走。
一路上他遇見喜歡的東西就拿,直到走到最里面方看見一塊玻璃容器,容器里放著兩樣東西,看起來像是古人掛在腰間的玉墜子,又像是小小的扇墜。
兩塊墜子似乎長得一模一樣,唯一的差別便是它們之間的條紋各自相反;看起來清澈透明,似乎還散發著幽幽的氣息及詭異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