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話可要算話啊,不許騙我。」塔娜聲音有些顫抖,從頭上摘下一支發簪塞到滕龍嘯手里,「哥哥,以後要是想我就看看這只發簪,它就是塔娜的影子,你帶著她,不管你走到哪里,塔娜……就能跟到哪里。」塔娜的話斷斷續續,眼淚已流了下來。
「我會的,塔娜。」滕龍嘯急忙走出了帳篷,他怕听到塔娜的哭聲。
馬車走出很遠,滕龍嘯回過頭去,看到一個紅影還站在一處丘陵上,不停地向他揮手。
黃昏時,格日勒圖大叔把滕龍嘯送到一個只有百十戶人家的小鎮,鎮上有輛卡車,要在第二天到旗上販賣羊皮。格日勒圖大叔和司機用蒙語交談了幾句,又帶他到一戶人家住下。第二天,格日勒圖大叔把滕龍嘯送上了卡車後,便起身回家了。
草原上沒有公路,僅有的一條土路坑坑窪窪,又積了很多雪水,卡車一路顛簸,在這泥濘的道路上緩慢的爬著,沒比格日勒圖大叔的馬車快出多少。隨著卡車的顛簸,滕龍嘯感到自己全身的每一處關節也在不停的活動。又是整整一天,他才到達珠穆沁旗。
八十年代的中國,任然還十分落後,偏遠的達珠穆沁旗更顯蕭條。大街上來來往往行人的穿著都以黃、藍色調為主,少數時髦的男女青年穿著最為流行的喇叭褲,滕龍嘯看著十分好笑。街上看不到高樓大廈,全都是破舊的低矮平房,不見商業店鋪,一路上只看見幾家帶有‘國’字頭的商店,街上偶爾看見幾個挑著擔子的小商販,賣得也都是些當地土特產。
二十年的變化居然這麼大!滕龍嘯真有些吃驚。偌大一個縣城,幾乎坐在卡車上就把它收進了眼底。相比之下,火車站倒顯得高大氣派,看外形卻像五六十年代前蘇聯的建築風格。這個車站該列入文物了。滕龍嘯站在火車站門口心里覺得好笑。
車站大廳內空蕩蕩的,大廳中央的木制長條椅上,零散的坐著幾個旅客,身邊放著個或大或小的布包。滕龍嘯來到售票口。售票窗里,一張掉光了油漆的桌子旁坐著一位穿藍色鐵路制服的中年女售票員。滕龍嘯要了一張春城的車票。
「五元六角八分。」中年女售票員沒有抬頭。
圓角分都全了!不過車票真便宜到家了。滕龍嘯心里覺得好笑,從兜里掏出十元遞進了窗口。
女售票員那只接過錢的手慢慢停下了,接著,這雙專業的手,靈活地帶著這那鈔票翻來覆去地為眼楮提供不同視角。
「你這是什麼錢啊?我怎麼沒見過?」
滕龍嘯突然明白過來,急忙說道︰「對不起,我拿錯了。」我的天,可別惹出麻煩,那可是2000版的人民幣。滕龍嘯忙從窗口接過那張10元的鈔票。
這可怎麼辦?身上的錢全都不能用,自己什麼都考慮到了,卻單單忽略了這一點,沒錢怎麼買車票?以後怎麼生活啊?
春城一個偏僻的小村外,一個裝束奇特的人站在村口張望。已是五月季節,這個人穿一件淡青色蒙古長袍,上身罩了一件羊皮夾襖敞著懷,腳穿長筒羊皮靴,肩上背著一個背包,長長的頭發亂如雜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