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便黑了下來,沿途的景物于是被黑暗吞沒了。六輛車射出的十二道光柱不停地向著黑暗的深處探去,似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查明這黑暗中的秘密。馬達的嗡鳴聲在這寂靜的夜里,在這空曠的原野上,傳出很遠,又急速地在夜幕里銷聲匿跡,沉睡的萬物還沒來得及看清是誰驚擾了他們的美夢,大地上便又重新陷入了黑暗和寧靜。懶
一行人等除了每隔一段時間中途買些食物和解手外,吃喝睡都在車里。滕龍嘯這輛車還好些,後排座還比較寬松,只有滕龍嘯和邱長亮兩個人,困的時候還可以側躺在後座上睡一會兒。杜朗他們四個人可就慘了。雖然這輛豐田4500比轎車要寬敞很多,平時坐四個人倒也不顯得擁擠,但現在的四個人二十幾小時坐在車上不能活動,全身酸痛難忍,困了又無法放松睡一會兒,這種折磨和上刑也差不了多少。
現在的賈奚奚已經沒有力氣折騰,她似乎也不急于非見滕龍嘯不可了。第一,她的目的永遠也達不到。無論她怎樣折騰都逃不出這輛車,即使上廁所也有軍人持槍看守,出來後便象對待犯人似地揪著把她塞進車里,這也是賈奚奚比其他三人多享有的待遇。第二,她知道滕龍嘯目前也沒什麼危險。她從車上見到過滕龍嘯出來過,車上的警察和官兵對他似乎還很友好,其實並沒像她想象的那樣糟。苦就苦了她自己了,五個人中,她成了‘重要人物’,‘待遇’也因此提升了好幾級。此時的她被塞到了中間,坐到原來塔娜的位置,左面是靠車門坐著的塔娜,右面是杜朗,羅越靠另一側車門坐著。蟲
賈奚奚冷不丁地推了一下杜朗的頭,又狠狠地用肩膀頂了一下杜朗,沒好氣地說道︰「豬,別靠在我身上。」
杜朗的腦袋費力地抬了起來,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小眼楮可憐巴巴地看了一眼賈奚奚,他呆愣了一會兒,聳了一下肩膀,正了正那一直都不知道扣竄了紐扣的衣服,頭向右一載,又靠在了羅越的肩上睡著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塔娜便推醒了剛剛昏昏欲睡的賈奚奚,小聲地問道︰「奚奚姐,你看這是什麼地方?」
賈奚奚突然身子一抖,轉過臉來看著塔娜,她的神經始終都繃得緊緊的,她狐疑的看著塔娜,見塔娜正用手指指著窗外,她又順著手指向窗外看去,她立刻便驚呆了。只見車外黃沙遍野,一眼望不到便際,前面那輛警車揚起的沙塵吞沒了這輛警車,回頭再往後看,後面的兩輛軍車同樣被汽車揚起的沙龍吞噬,模糊的車影在沙塵中時隱時現。「這是什麼地方?」賈奚奚驚訝地問前面的王增和張同海。
「沙漠。」王增終于開口說話了,聲音低沉平淡,但具有極強的穿透力,這聲音仿佛不需要經過听覺器官隔著身體便可以直接穿入到人的听覺中樞。
後排座的四個人,也無一例外地都被這低沉的聲音驚醒了,不僅是昏睡中的杜朗和羅越被驚醒,塔娜和賈奚奚不知為什麼身體不約而同地突然一顫,讓她們驚訝的不是‘沙漠’這兩個字,而是這個人的聲音,這聲音似乎從自己的身體鑽進去一樣,根本就不是由耳朵听到的。
這輛車上,有一個人比其他幾個人更是驚訝,這個人就是張同海。
一路上這個王增一句話都沒有說,雖然知道這個王增是安全局的人,和自己一樣具有極強的組織性和紀律性,可這個人幾十個小時到現在才開口說話,而這一開口吐出的兩個字,便知道這個人的功夫深不可測。這好像是內家的功夫,也可以說是氣功。張同海是特務連里高手中的高手,軟硬功夫是每天6個小時鐵定訓練課程,部隊里尤其注重硬功,也就是筋骨的錘煉,因為內功的修煉不是一朝一夕的就能見到成效的,而且內功和人的悟性關系非常大,悟性不高的人,即使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有所收獲。部隊里服役期是很短暫的,因此只把外家功夫作為主要訓練課程,像擒拿格斗,簡單的硬氣功,這些外家功夫訓練起來成效顯著,在臨陣對敵時更實用一些。部隊里為了更科學更快速地提升戰士的實戰技能,經常會請一些武術界的高人進行交流指導,而這些所謂的武術界高人多數修煉也都是外家功夫。
真正修煉內家功夫的人張同海只見到過一個。那是2001年部隊接到任務,要到邊境h地區指定地點堵截一伙武裝販毒的境外販毒團伙成員。特務連總共去了118名戰士,在邊境的樹林中潛伏了一天一夜。當時正是夏季,h地區屬于南方溫熱帶季風氣候,樹高林密,灌木叢有一人多高,一百多人隱藏起來並不困難,灌木叢中也可以避免陽光的毒曬,但最讓戰士們生畏的是哪里的昆蟲,這些昆蟲簡直無孔不入,空中飛的,地上爬的,枝葉上潛藏著的,無時無刻不再需找機會叮咬戰士們露在外面的皮膚,一天一夜下來,多數戰士們的臉上,脖子上,手上,腳脖子上,都長出了密密麻麻的紅疙瘩,又癢又痛,別提有多難受了。
就在這蚊蟲叮咬中,戰士們度過了一夜一天,黃昏時,販毒組織仍沒有出現。根據線人舉報,這伙人應該在早上越過我國邊境,所以部隊提前一個晚上便在指定地點埋伏起來,但直到那天的黃昏,這伙人仍沒有出現,正在張同海請求命令是否撤退的時候,那伙武裝販毒的人終于出現了。張同海趴在一個地勢稍高的位置,通過望遠鏡觀察這伙越境販毒分子,他數了一下,和部隊掌握的線索一樣,一共八個人,手持長短武器,其中有兩個走在中間的人身上背著兩個鼓囊囊的旅行包,看那兩個人走路時吃力地樣子,便知道這兩個包的分量不輕,里面可能藏有毒品。
這伙人非常狡猾,他們走走停停,不時派出兩個人到前方探路,其他六個人原地等待消息。就這樣,他們走到離我國邊境幾十米的地方卻突然不走了,八個人坐在地上拿出食物大吃起來,每個人又都掏出一小瓶白酒有說有笑地喝了起來。張同海不知道他們葫蘆里面賣的什麼藥,因為平時部隊接到這種任務不多,只有緝毒警察應付不了的才請求部隊支援,就像這次一樣,這八個全副武裝的販毒團伙警察是對付不了的,他們手中的武器火力很猛,而且又都是亡命之徒,只有部隊才有能力對付他們。部隊里,往往會把這種真槍實彈絕好的訓練機會優先給特務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