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皇摟著長陵皇踏雪返回先皇靈堂,一路風雪交加直向兩人撲來,長陵皇烏黑的秀發上沾了雪花片子,文玉皇把她摟緊一些,撢掉雪花。
先皇靈堂被長陵皇執意建在御殿附近,前三日守夜,作為先皇唯一子嗣的她挺著守了三天三夜,跪在靈柩前一動不動。
文玉皇也隨她一起跪,他總無法忘記先皇臨死前空洞的眼神,那眼神似一個黑幽幽的洞,像是要把他深深地吸進去。
「翡翠……」文玉皇望著即將到眼前的先皇靈堂,心里涌起種種不安與愧疚,他的下半句話欲月兌口而出,喉管里卻似卡了一根刺。
「謝謝你,文玉哥哥,今天是第十五天了,你一直陪著我。」長陵皇靠在他胸口勉強扯了抹笑,她望向靈堂,父皇將她許配給文玉哥哥許是她最好的歸宿。
文玉皇的下半句始終沒有說出口,他握住她的手向靈堂走,越靠近,越不安。
「禮部說父皇靈柩需在朝華宮里擺放七七四十九天,才能保證大歷基業千秋萬載。」
「嗯。」文玉皇輕聲應道,風雪中他的臉色略顯蒼白。
掀開靈堂白色的厚重幔帳,兩人踏進靈堂,雪花被阻擋在靈堂之外,靈堂里並沒有燃起暖爐,陰陰冷冷的空氣鑽進衣裳里讓人從骨子里涼透。
幸好是這樣的天氣,再加之靈柩旁邊放了整塊的冰,不然先皇的遺體經過半個月一定會腐臭不堪了。
「翡翠……」文玉皇望著長陵皇欲言又止,她一有時間便守在靈柩旁,最近又瘦了,瘦得一只手就可以把她摟在懷里。
「怎麼了,文玉哥哥?」長陵皇抬眸,她憔悴得像雪山上的一朵瘦弱小花。
文玉皇頓了頓,尷尬地搖搖腦袋,「沒什麼,翡翠,你困了,我送你回寢殿休息。」
「嗯。」
長陵皇含了一抹笑疲倦地點點頭,她沒日沒夜地守在這里,真是累了。案上留了一沓奏折沒批,她覺得力不從心,時間也用不過來。
「父皇,長陵不孝,明日再來陪您。」她重重地磕了個頭,強撐著從跪姿站起來,眼前一黑,一個趔趄差點栽倒,一個溫暖的懷擋在她前面,把她緊緊接住。
「走吧,翡翠。」憐惜和關切的聲音。
長陵皇掙扎著想要對溫潤如玉的文玉皇露一絲笑,但是她的眼前已經很模糊了,她覺得頭很重,朦朦朧朧地想要倒下。
她感覺自己又被他裹在懷里,耳邊听著風雪擦過的聲音,腳步艱難地挪動。她知道暖駕就在不遠處,也許只有幾步了。
她抽了抽鼻子,滲人的冰冷幾乎凍結了她的嗅覺,但她在他懷中捕捉到一絲熟悉的味道,父親身上龍涎香。她突然覺得很安全,貪婪地吮吸著熟悉的味道,一股股寒涼的風順著她的鼻息浸入肺腑,冷得像生吞了一塊冰。
她的腳好像灌了千斤鐵,腳步再也挪不動,全身心地倒在他懷里。
耳邊……他在擔憂地喚「翡翠」、「翡翠」,可是听起來……好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