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珊以最快的速度氣喘吁吁地跑過兩座山頭,她鑽進一個洞里,繞過許多石子。于正英帶她走了許多次她才記得入口處要怎麼走,每次走這條路時她都會對蘇子青無比欽佩。
繞著繞著路就開闊了,這是一個極大的窪地,四面山上種滿了高高的樹。守在入口的將士一見是芸珊,便笑說︰「芸珊姑娘跑慢些,于將軍還在操練,還有一刻鐘。」懶
窪地中傳來震天動地的喊聲,喊聲被天然的樹木屏障層層擋住,外面幾乎听不見任何聲音。
芸珊著急地說︰「我有急事問他呀,算啦,也不能擾他操練,我先到蘇先生那里去歇一歇,叫他練完了就來找我。」
說完,芸珊就輕車熟路地走到蘇子青所在的軍政處。一身青衣的蘇子青正撥著太清,撥一個音停一下,想著軍務,芸珊人還沒進屋,蘇子青就听見活波輕快的腳步聲,他望望外面的太陽,說︰「今日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芸珊一蹦一跳地跳進軍政處,急沖沖地跑兩個山頭跑得臉蛋紅撲撲的。她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喝下,她坐在蘇子青對面提著袖子一邊扇風一邊說︰「給蘇先生見禮。」
蘇子青問︰「你為何跑得這麼急?」
芸珊就回說︰「今兒個有個姑娘和一個胡人漢子到我們鎮上說要找失散多年的哥哥,她道她哥哥是正英,我就趕緊跑來問問清楚,要是真是正英的妹子就去追回來,還沒走多遠;要不是,這事兒也得告訴你們一聲,叫你們提防些。」蟲
蘇子青道︰「于正英將軍沒有妹妹。」
芸珊「呀」了一聲,氣憤地咕噥了幾句。于正英正走進來,穿著厚厚的盔甲和鐵靴踏得地上「噠噠噠噠」地響,他摘下頭盔掛在一邊,臉上被曬得黝黑黝黑。
他給蘇子青抱拳行了個簡單的禮,便坐到芸珊旁邊問︰「芸珊,你找我有什麼急事?」
芸珊就將鎮上晌午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于正英蹙著眉頭想了一會,「我在胡戎沒有有交情的,蘇先生,你看會不會是胡戎的奸細……」
蘇子青搖搖頭,「公德一稟尚不知大軍所在,胡戎一則更不知我軍地處何處,二則胡戎此時正內亂,不會與他方開戰……」
他忽然一詫,忙問︰「芸珊,他二人的模樣你看清楚了嗎?」
芸珊點頭道︰「我跟在叔伯後面,離得沒多遠。」
「女子是不是十七八歲的模樣,長得白淨端莊,眼角有顆紅痣?男子年紀略長一些,膚呈麥色,腰背挺直?」
芸珊道︰「女子有沒有紅痣看不清楚,其他都是先生說的。」
蘇子青心里篤定了分,這樣一來也就解了困惑。長陵皇自大婚以後一直沒有消息,朝華宮里傳出來說是抱病,但即便如此,依著長陵皇的性子絕不會任公德一稟胡作非為。
「于將軍,速速派幾支輕騎去將他二人尋回!」
于正英反應過來,「騰」地一下激動地站起,「難道是……我這就領人去!芸珊,你也跟我一起去,你知道他們走的方向!」
豹王牽著馬在黃岩周圍慢悠悠走著,黃岩周邊看來看去要麼是滿山的林子駐不了兵,要麼是另一邊一馬平川,但長陵皇篤定兵馬一定在黃岩。
山上青蔥的樹木郁郁蔥蔥,滿天湛藍得沁進人心坎里。
後方「得」、「得」、「得」非常的馬蹄聲,豹王和長陵皇轉頭去看,正對上于正英的目光。于正英喜上眉梢,猛地領著眾人拉住馬,火急火燎地跳下馬背奔到近處單膝跪下,「參見陛下!!!」
其他將士趕緊也跪下行禮,芸珊嘴張得老大,雙膝跪在地上垂頭不敢看。
長陵皇欣喜地在豹王支扶下躍下馬背扶起眾人,「于將軍,一別已有三年,朕不負莊王遺命終于找到諸位了!」
眾人站起來才能好好地看看他們的女皇。于正英發現長陵皇消瘦了些,人看起來更加精干,三年前蘇子青說起公德一稟時,她的眉宇間充滿了猶豫不決的顧慮,而于正英覺得現在的她自信果斷了許多。
「陛下,請隨我去大營,蘇先生應當已經安排妥當了。」
長陵皇和豹王相對一笑,她對于正英道︰「他是胡戎豹王,也曾師承蘇先生,此番多虧豹王朕才得以到達黃岩。」
于正英和豹王相互抱了一拳,于正英笑說︰「蘇先生料到與陛下同行的是豹王了。」
隨即豹王將長陵皇抱上馬,自己與她同騎一匹,于正英稍有詫異,他自是不知此間許多糾葛的。
一行在于正英的帶領下原路折返,停在入口處長陵皇一看便笑道︰「此入口是蘇先生布置的,幼時教習,他邊彈琴邊說了些奇門遁甲之術,朕道不懂,他就干脆畫了張圖案。朕在前面領路,你們看看對不對。」
眾人便跟在長陵皇身後,不消片刻就從黑洞里走出到了窪地。長陵皇和豹王一時不能適應黑暗之後的強烈光芒,遮著眼楮眨了眨,大地猛地一震,眾將士整聲喊道︰「參見陛下!!!」
長陵皇望著深陷的窪地,蘇先生在眾人前面跪著,將士穿著銀光閃閃的鎧甲整整齊齊地跪在地上,盔甲上反著太陽的光芒,一道道像鋒利的劍。
她想起先皇、莊王和于正忠將軍來。
回響在她耳邊的是先皇叮囑她記得皇權屬于殷家的話,飛舞在她眼前的是漫天晶瑩的雪花,莊王和于正忠將軍穿著囚衣跪在刑台上。
她肩負的使命她很清楚,收復和報仇,用公德一稟和公德文玉的鮮血祭奠殷家和忠于殷家的亡靈!把每一寸殷家的土地重新插上殷家的旗幟!
「朕,」長陵皇清晰的聲音在窪地中回響,「定殷家旗幟為白色,全軍舉喪,不忘國恥家恨,踏平淮南,以叛軍奸臣之鮮血染紅帥旗方可罷休!朕與諸位同甘共苦,每戰親歷,事畢之後論功行賞,封侯拜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