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不禁啞然,突然端起面前的酒樽,將里面的液體盡數傾倒進了口中。清淳的酒液嗆入喉嚨,雖然酒力不大,但對于初次飲酒的她而言滋味依然今生難忘。喉嚨熱辣辣的,想要咳又咳不出來,那份入口的冰涼化為炙手的火熱充斥在全身的每一個角落。
她的窘態讓斐凡忍不住捂嘴失笑,「看來還是為難不了你,不服輸的小家伙。」
君心的眉頭皺了起來,「傻蛋,你是故意用這個來看我笑話的?」
說著抬手去打他,但那杯酒的作用讓頭有些暈乎乎的,還沒舉起拳頭便倒下去被他擁在了懷里。他的胸膛稍稍有些涼,也許是因為自己的臉很燙,君心此時也沒有力氣推開他,任由他這麼做了。
「還記得我們初次相識的第一印象嗎。」斐凡道。
「自戀狂。」「暴力女。」異口同聲地回答。
「喂……」口吻頗有些無奈。
這樣聊著聊著,不知不覺,眼神中已帶著三分清醒,七分醉意。
斐凡伸手抬起她的臉龐,精致的妝容下,酒力讓那張臉上泛著不自然的潮紅,卻愈發美得妖冶而嫵媚。好像此時佩戴在她胸前的那塊泣血玉,最能將人深深吸引的便是那純白的睡蓮底下紅到如血的花蕾,好像隨時可能燃燒的熊熊烈火,一瞬傾城。
「作為我即將過門的妻子,應該笑一笑是不是?」他說。
已不去辯解這句話中是否帶有別樣的情感,君心愣了愣,隨後揚起唇角露出了一個含淚的笑容。與此同時斐凡湊上前,吻住了那兩片鮮紅欲滴的雙唇……
或許,他們都已經醉了,所以冠冕堂皇地用這個理由來麻痹自己。
但其實彼此的心里都知道,此時此刻,他們都是那樣的清醒……
便如這一夜薄涼的情話,日落西山,長月無眠。他與她彼此偎依,腦海中卻都有一個無法抹去的人的影子,貼的很近的身體沒有距離,彼此的心卻仿佛很遙遠。
非君不嫁,非卿不娶,年少輕狂時候的愛情畢竟太純真,太理想。
冥冥之中,緣分早已注定。他與她,都只能服從,而無法擺月兌隨波逐流……
此時遠遠的石牆背後,端著茶飲的碧凝默默地望著纏綿的兩人,本是路過的她忙著為酒席添置酒水,卻讓這一幕踫巧落入了自己眼中。距離太遠她听不清楚他們的對話,也看不清楚他們的表情,只能看到彼此相依的他們靠得很近很近,天造地設的姿態顯得格外般配。
心泛起絲絲縷縷的疼痛,但她無法去怨恨,無論是他們之中的哪一方。
抓著壺柄的手握的很緊很緊,仿佛失去了知覺一般……
一股可怕的殺氣讓碧凝警覺,修仙之人對殺機的感知要比常人敏銳許多。
猛然回頭,她看到了佇立在高高的屋檐上的黑衣身影,隔得太遠她無法看清他的容貌,只能看到長及腰際的頭發在風中凌亂地飄飛,而那雙眼楮,目不轉楮地看著樹下的兩人。
不知為何,碧凝覺得自己熟悉那種眼神,就好像,曾經見到過一樣。
——冰冷而鋒利的,想要殺人的眼神。
九冥捏緊了拳頭,為什麼,他又從這個女孩的身上看到了九華的影子……
不可能的,他提醒自己,她與九華的面容沒有絲毫的相似之處,不過因為她今天穿的踫巧是火紅色的衣裙,跟九華最喜歡的鳳鎏仙裙一樣的色彩,讓他產生的錯覺罷了。
竟然能夠一而再,再而三地混淆他身為天界戰神的感知力……
呵,他低笑起來,眼神里透出危險的精光。何君心,楚斐凡,看來我需要送給你們一份特別的「驚喜」,作為太子大婚的賀禮了。
在碧凝打算采取對策的同時,再睜眼看去,屋檐之上已經空無一人,甚至連剛才那份逼人的殺氣也一並消失的干干淨淨,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冷汗從額角滲出,能在紫禁宮中來無影去無蹤的神秘男子,可不算什麼驚喜的發現。而且從那人周身散發出的凌厲氣息,比師父認真時的感覺尤甚。
這種讓人畏懼的壓迫感,真的是人類的範疇嗎?
看樣子,她需要在近期去一趟落水居問問師父這件事情才好。
碧凝正思忖,不遠處的打更聲讓她回過神來,猛然想起端來的茶飲還沒有送去,匆忙掉轉身去往酒宴那邊趕去了。
她沒有回頭,也就沒有看到暗處之人嘴角浮動的陰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