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過是這場婚禮的一個局外人,像這樣在心里暗示過無數次,卻在接過喜帖的那一刻功虧一簣。這才意識到那根本是在掩耳盜鈴,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說什麼,從此之後,永不再見。
卻如何可能不再見,君心?
所以他嫉妒,發瘋一般地嫉妒,這樣的自己讓悠覺得不堪入目。
哪怕是剛才他竟然情不自禁地將這種情緒發泄到了沒有錯的斐凡身上。
悠深呼吸了兩下,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的方面。
「不是一個人出來閑逛的吧。」通過斐凡手里拎著的東西,他猜出了幾分。
這樣問時他回避了那個名字,但他知道對方明白「她」指代的對象是誰。
「嗯,去城北的天神殿還願了,不讓我跟著去。」斐凡答道,也善解人意地沒有提到那個名字。
沉默了片刻後斐凡道︰「你……這些日子過的還好嗎?」
一句簡單的問候,但其中的深意,他們倆都明白。
他楚斐凡沒有遲鈍到看不出這個男子深深壓抑在心底的那份感情,但他還是這樣問了。也許這樣的自己真的有點傻,但斐凡不想欺騙自己,去擺出一副冰冷仇視的面孔。
他試圖去恨過他,但真的恨不起來……
悠的臉色一滯,半晌才緩緩道,「我很好……」
「看來你說謊的技術退步了。」斐凡笑笑打斷了他。
「算是好事嗎?」悠反問。
「至少不壞。」他答。
接著斐凡伸手解下腰間之物,鄭重地放到了他面前,「楚悠,三天之後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吧,不是以‘太子殿下’,以我‘楚斐凡’的身份邀請你,只有你!」
悠望著面前之物,是一塊純金的,用隸書刻寫著「楚」字的皇族腰牌。
其中的意思用不著斐凡再解釋什麼,不管他的身份是人是妖,不管他有沒有收到婚禮的請帖,紫禁宮的守衛都不可能攔得住一位手持太子令牌的客人。
「你希望在大婚的當日見到我嗎?」沒有去拿令牌,悠抬頭問他。
「我希望。」斐凡回答,沒有遲疑的。
悠低頭,笑容微微帶著幾分苦澀,那抹燦爛的金色在陽光的照射下有些耀眼。
他竟然將這份最高的信任給予了自己,根本就配不上這份信任的自己。
突然發現,與這個人的內心相比,自己的內心真的太復雜了……
悠伸出手,將那塊令牌推回到了他面前。
「你……」斐凡有些驚訝。
「我不會去參加婚禮,不過我想,我會在某個遙遠的地方祝福你們。」
說這話的時候,他笑了,少有的不帶有任何雜質的笑容。因為在這個人的面前,沒有掩飾的必要,甚至連心機與算計也全是多余的。
這就是他,楚斐凡所擁有的神奇魔力吧。
這一次,也許真的是可以沒有遺憾地祝福了呢。
悠說完起身欲走,被身後之人叫住,「等等,我有話要說。」
斐凡朝這邊走來,他的語氣,是少有的嚴肅,「當日把你帶走的白發老伯跟我講了一些事情,我想他回去之後並沒有告訴你吧?」
悠的腳步一停,轉過身來面對著他。
卻听斐凡有意拖長了語調,「他跟我說︰楚斐凡,你給我記住,你的太子之位是他讓給你的。如果悠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我有些奇怪,回去之後便將這件事情告訴了父皇,他告訴我……」
「他告訴你什麼?」聲音無端地透出幾分異樣。
他的反應斐凡看在眼里,不出所料地笑起來,「騙你的,我沒有跟父皇說這件事,母後也沒有,任何人都沒有。但是從你剛才的反應,我確定你有事情在瞞著我。」
說到這里斐凡不再笑,目不轉楮地注視著他的眼楮,「我想要知道真相,告訴我,楚悠——為什麼你的姓氏,也是‘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