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不知道為何心中會感到低落,斐凡的確沒有從他身上拿走任何東西,除了,某種再也無法復原的關系。好像失手打碎的玻璃,即使拼合在一起,也會留下一道抹不去的裂痕。
「……對不起……」他說,輕到不可耳聞的低語。
雖然這句話,沒有傳入想要告訴之人的耳中。
悠轉身欲走,一隊從竹叢後面出現的衛兵攔下了他的去路,「妖孽,束手就擒吧!」
反應過來之前兩道銀鎖從左右飛出纏住了他的手腳。悠剛想掙扎,一股電流般的酥麻沿著鎖鏈傳來,痛得他軟了力氣,與此同時兩邊的人猛一用力,將他倒吊了起來。
糟糕,是「捆妖索」,這種仙家煉制的寶器對妖族來說不亞于克星。
悠意識到自己被暗算了,若是能夠空出一只手來結印,或許可以用風刃將鎖鏈割斷。可惜對方早已算準了這一點,他的雙手被吊著完全就動彈不得。
皇家的衛隊為何會有仙家的捆妖索?莫非,是專門沖著他來的……
懷疑的目光轉向呆立的斐凡,那張臉上的驚訝絲毫不比他的少。
出了什麼事情,他明明沒有通知……
「太子殿下受驚了,妖人已被制服,請您……」
「誰派你們來的?」斐凡上前一把揪住了領隊的衣領。
「不是殿下安排我們來這里甕中捉鱉的嗎?」對方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胡說!我什麼時候——」斐凡才想發作,被一陣低沉的笑聲打斷了。
悠看著他,死死地盯了半晌後露出了一縷苦笑,眼神里是他從未見過的陌生的平靜。
「楚斐凡,我竟然到現在才發現,相信你是一件愚蠢到可笑的事情……」
「你搞錯了,這些人不是我安排的!」斐凡想要辯解。
「已經無所謂了。」他別過頭去,沒有再看他。
徒勞地張口,突然有種百口莫辯的無力之感。
眼前的人看起來已經死心了,完全听不進去他的任何解釋。
這種感覺讓斐凡很難受,他不知道自己為何還要關心他的命運,在將鸞鳳雙璜玉塞給他的時候斐凡曾經想過,把這次的見面作為最後的一次。
可為什麼,還是做不到呢?
一柄鋒利的寶劍呈到了面前,削鐵如泥的劍鋒閃著粼粼的青光。
看著遞過來的東西,斐凡一時間沒有明白。
見他在發愣,聲音湊到耳邊小聲道︰「殿下有所不知,這個人正是妖族的魔君,只要您殺了他,那群妖孽一定陣腳大亂,到時我軍踏平妖界當易如反掌!」
「妖族的魔君……」斐凡呢喃,突然無法將這個陌生的身份與這個熟悉的人聯系在一起。
他是統領妖界的王者,而他是守護人界的太子。
身份和立場,都相差懸殊。
殺了他,是作為儲君的義務與責任;殺了他,是聲張正義替天行道之舉。
只要他死了,君心……是不是就會回來了呢?
「這把寶劍,鋒利嗎?」
「當然,是仙家的寶器。」
「這一劍下去,什麼都能斬斷是嗎?」
「自然沒有問題。」
「很好。」斐凡的神色冰冷下去,舉起手中的劍朝面前之人一步步走去。
聲起劍落,清脆的聲響,隨後全場歸為一片死寂。
落在地上的不是妖界魔君的鮮血,而是斷成兩截的捆妖鎖。
斐凡將寶劍摔在地上,回頭對著那幫目瞪口呆的指使者高吼道︰「你們這群瞎了眼的家伙給我看清楚,我楚斐凡,才不做這樣的卑鄙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