洶涌的血流從刺破的傷口涌出,很痛,但更痛的地方在看不到的地方。
沒有什麼痛楚,比得上被所愛之人親手地傷害吧……
當魔爪再一次無情地落下,身體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悠抓住了那只手,緊緊地握住,仿佛沒有什麼可以再讓他松開。
曾經有多少次,猶豫與遲疑讓他錯過了抓住這只手的機會。
這一次,不想再輕易地放棄了!
如果可以喚回她沉睡的靈魂,如果可以讓心愛的女子重新回來。
哪怕是以這條生命作為賭注,也在所不惜。
「你……」君心的臉色變了變,她以為他應該失去意識了。中了她的迷魂散,受了這麼重的傷,為什麼他還能夠保持清醒,為什麼還有力量來阻止自己。
支撐著他的,究竟是一種怎樣的信念。
人類所謂的……愛情嗎?
悠的臉色因為失血而變的慘白,每說一句話傷口都在因為疼痛而顫抖。但是他需要說出來,他相信君心可以听得到,她真正的靈魂,能夠听到他想要對她說的話。
「君心,你的心真的已經被那顆魔種吞噬了嗎?」
「不會的,你的堅強,你的倔強,絕對不會輸給那樣的東西。」
「我相信,一直都相信你,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戰勝心底的魔念。」
最後的話語,像耀眼的明光穿透了籠罩在心靈的黑暗。
「——可以為了我,回來嗎?」
君心猛地抬起左手,狠狠地掐住了右手的指尖,用力得幾乎要嵌進細女敕的皮肉。
鮮紅的血流沿著手腕淌下,伴隨著從眼角滑落的透明液體。
一滴一滴,落在他冰涼的手背上。
好痛,胸口好痛……
如果沒有了心,為什麼還會痛呢?
君心驚恐地看著失去控制的左手,美麗的臉變的扭曲起來。
「嗚……難道說,你的心性還在嗎?」她痛苦地申吟,眉心處的黑色印記時明時暗。顫抖的右手捂住了臉,珠釵落在地上,散落的長發難掩底下痛苦不堪的表情。
滾回去,回到你應該存在的地方去……
從內部傳來的聲音越來越強,越來越清晰。
「我……怎麼能夠……怎麼能夠……」
「傷害自己所愛的人呢!」
清脆的碎裂聲,魔種的光芒黯淡下去,化為黑色的霧氣消散在了空中。
君心跌跌撞撞地向後退了兩步,突然就大叫一聲,失魂落魄地沖出了門去。
悠伸手去抓,卻沒有抓住,回過神來時留在手中的只剩下紗衣的一角,她的身影已經在黑夜的盡頭消失不見。
他強撐著要起身去追,迷藥和傷勢的雙重作用卻讓身體再也使不出半分氣力。
仰面倒下去的時候,他听到了推門的聲音,以及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好像有什麼人奔了過來,好像在用很關切的語氣跟他說話。
奇怪,這個世上難道還有關心自己的人嗎?
腦海中好像突然抓住了什麼,悠抬頭想看清楚那個人是誰,卻累得再也抬不起眼皮,雙眼一閉意識沉入到了一片濃厚的黑暗之中……
也就沒有听到,最後呼喚自己的那個聲音。
跟離世的母親一樣的,屬于父親的稱謂。
盡管遲到了二十二年之久。
「……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