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準那鬼蠱來勢,雍博文倒翻個跟斗,躲過其撲擊,來到桌前,探手自桌中抽出一柄半尺多長的桃木劍,在空中挽了個劍花,左手夾張紙符往劍身上一抹,急喝︰「神兵火急如律令!」劍上紅光一閃而過,仿若烈焰一騰而逝,屋內冰寒的溫度立時上升幾分。雍博文隨即舉劍向鬼蠱砍去。
那鬼蠱甚是乖巧,似乎知道這劍不能正面硬接,好像蒼蠅般靈活的突然停止了前進轉為後退。
雍博文舉劍緊追不放,同時大叫︰「小芸,照它!」
艾莉芸正站在窗邊不知該如何是好,听到指示立刻照辦,舉著八卦鏡盡量將反射的陽光往鬼蠱身上照去。
那鬼蠱一時不防,被八卦鏡光掃到,身上便吱的冒出一縷青煙,它不禁發出呱呱亂叫,慌亂地撲著翅膀閃避陽光。
雍博文和艾莉芸自幼玩耍學習都是合作慣了的,此刻對付起這鬼蠱來也是配合有度,一光一劍圍追堵截,漸漸將那鬼蠱逼到角落里。
但那鬼蠱也不愧是罕見的凶厲之物,雖然處于逆窘之境卻也毫不懼怕,仗著靈活快速,每每于間不容發之際躲過致命攻擊,雖然少不得滿身傷痕,但卻沒有性命之憂。
「听說蠱與主人心靈相通,它該不會是在拖延時間招喚救兵吧。」雍博文這樣琢磨著,心里有些焦急,恐怕再耽誤一會兒再生出什麼變故來,隨手將身上那件污得不成樣子的襯衫從身上扯下來,看準那鬼蠱閃避的方向兜頭擲去,登時將它罩了個正著。
那鬼蠱猛然間被罩住,顯得極為慌亂,沒頭沒腦亂飛,砰地一頭撞上牆壁。
雍博文搶上一步,舉劍便刺,將那鬼蠱牢牢釘在牆上,濃濃綠液順牆汩汩流下。
那鬼蠱痛得身體扭曲,嘶叫不絕,百足亂動,將那件襯衫扯得粉碎。
雍博文乘勝追擊,再掏出張紙符啪地按在鬼蠱兩只觸須之間,捏著八卦指,急喝︰「祝融馳禁,不鎖炎城,飛天欻火,大布陽晶,赫日杲熾,八方飛焰,急急如律令!」鼓起兩腮,沖著那鬼蠱撲地噴了口氣。
火焰猛得自桃木劍插入處冒出來,引燃紙符,而後好像澆了汽油一般迅速卷遍鬼蠱全身。
「給我!」雍博文沖著艾莉芸一探手,艾莉芸會意,將八卦鏡扔給他。他轉身將八卦鏡對準熊熊燃燒的鬼蠱。火光映入鏡內再反射出來,形成隨著火焰不停躍動的八卦圖鎮在那一團烈焰之上。
鬼蠱在火焰中掙扎嚎叫,漸漸沒了動靜,片刻之後火焰漸熄,僅在地上余上一堆細碎灰燼。那桃木劍雖然插在火中燒了半晌,卻是完好無損,連點火痕都沒有。
雍博文卻仍舊不放心,轉身回到桌旁,探手自桌內拿出一個藥瓶,將里面的消炎藥都倒在桌上,然後把地上的灰燼仔細地收攏瓶內,再掏出張紙符塞進去,擰緊瓶蓋,放到桌上,又將八卦鏡壓在瓶上。
忙完這些,他才稍稍安心,一時感到渾身乏力,扶著桌子喘了口氣,四下打量,費墨仍然暈倒桌前不醒人世,而艾莉芸依舊站在窗前面色緊張如臨大敵,似乎沒有看到雍博文已經消滅了鬼蠱。
雍博文走到艾莉芸身旁,輕撫在她背心,隔著衣服感覺到肌肉在微微顫抖,便拍了拍她,柔聲道︰「小芸姐,沒事了。」
艾莉芸被他這一拍,打了個哆嗦,抬頭看他一眼,扁了扁嘴,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雍博文知道她被嚇壞了,連忙將其摟在懷里,柔聲道︰「沒事了,沒事了,不用怕,再哭可就變成花臉貓了。」
艾莉芸趴在雍博文懷里哭了一會兒,情緒慢慢平穩,止了淚水,有些不好意思地推開雍博文,偷眼瞄了費墨一眼,見這老頭仍舊暈迷不醒,這才稍稍放心,抹去滿臉淚痕,注意到雍博文赤著上身的樣子,不禁皺眉道︰「你那可是雅閣爾的襯衫,知道多少錢嗎?」
「咳,咳,一時情急嘛!」雍博文干咳幾聲,解釋了一下,連忙轉移話題,「小芸姐,你去看看費先生有沒有什麼事情,我收拾一下屋子。」
艾莉芸正是心緒不寧的時候,再加上醫者父母心,立時中計點了點頭,走到費墨身旁,一面為他檢查,一面問道︰「小文,剛才那是什麼東西?那不是鬼吧!」
「那是鬼蠱,有一部分算得上是鬼。確切點來說,那應該是一種雜種怪胎,並不是像鬼那樣的自然產物!你听說過蠱吧。鬼蠱這種東西就是先以練蠱的法子練出蠱來,然後再以練鬼使的法子把蠱練成鬼,最後以降頭術將其練成鬼蠱。具體怎麼回事兒,我也不太清楚。這是種很邪門的東西,書上說鬼蠱一旦施放出來,可以把活人變成厲鬼。不過,據說蠱與主人連心而生,如果蠱被以道法化掉的話,那主人也會跟著死掉……」
雍博文說這些的時候,心里總感覺有點不塌實。若是那鬼蠱主人沒死掉的話,肯定會找他這仇家來報復,能練成這種邪門東西的人絕非什麼好相與的貨色,為了預防萬一,那鬼蠱的灰燼得盡快處理掉,以防留下可供追查的線索。
他雖然這樣想,但怕艾莉芸擔心,也不說出來,一面解釋著鬼蠱的問題,一面走過去把原本開了一半的窗子大推開,以更快釋放屋內的異味,然後自門後拿出水桶拖布之類的工具,開始清理房間。他手上忙活著,心里卻不免感慨。在他以前看過的鬼片里面,大師們捉鬼哪怕弄得狼煙動地,可完事之後卻從來不需要收拾房間,自己拼了命辦完事,卻還要親自動手打掃,真是掉價啊。
這會兒工夫,艾莉芸已經檢查完畢,回頭說︰「他沒事兒,就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而且有些氣虛。他最近虛火上升,周身不調……」
雍博文可不懂這種醫學方面的事情,听得有點頭大,連忙打斷她的話,「死不了就行啊,那咱們就不用擔干系了。」
「你這叫什麼話!」艾莉芸心里雖然很是認同,但卻不會像這樣無恥地說出來,當下橫了他一眼,轉身以推拿之法在費墨身上推捏。
艾莉芸手法老道,數下過後,費墨長嘆一聲緩過氣來,睜開眼楮略有些迷茫地看了看眼前佳人,有點呆呆地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剛才……」艾莉芸覺得不怎麼好解釋,求助般地回頭看了雍博文一眼。
雍博文扔下拖布,來到兩人身前半蹲下,盯著費墨問︰「費老先生,剛才你昏迷之前,有沒有看到什麼?」
費墨皺著眉頭回想了一下,便驚呼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一個黑漆漆的怪物朝我撲過來,渾身流濃淌血,好像爛了一半似的。」
雍博文點了點頭,正色道︰「費老先生,無論你是不是相信,我都要告訴你,那是一只吸氣鬼,一直附在你身上吸取你的陽氣,你最近種種不適都是由此引起的!你之所以能看到那只鬼,是因為他被我以道法逼出來之後,吸自你的陽氣自動凝形,你看到的實際上是你被吸走的陽氣。」
「你說我被鬼附身了!」費墨一臉驚愕地望著眼前的年青人,不敢相信地說,「這怎麼可能?」
「你不相信嗎?」雍博文反問道,這是現代人很正常的反應,費墨這麼說,他也不感到奇怪。
「不是,不是……」費墨心里似乎想到了什麼,有點神不守舍地喃喃數句,突然問,「那,那只鬼現在怎麼樣了?」
「化掉了!」雍博文一攤手,說,「像這種害人的惡鬼,不化掉它怎麼能成?」
「你把它化掉了!」費墨顯得有點失魂落魄,看起來也嚇得不輕,嘴巴無聲開合,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如此呆了片刻,突然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看了看滿身的污物,慌亂地說,「多謝兩位,救命之恩回頭再謝,我先走了。」說完,急急忙忙往外跑去。
費墨的反應大出雍博文預料,他原以為這位老先生或許會不相信,或許會向他請教解救辦法,或許會對他感激不盡,但唯獨沒想到會如此慌慌張張地如同逃難般跑掉。雍博文不禁愣了一下,這才想到自己話還沒有說完,緊追在後面,大聲說︰「費老先生,你听著我敢肯定那鬼是有人役使的,你自己千萬要小心提防,要是有什麼困難,就回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