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紅色的小藥丸是我從八歲開始服用的,藥的作用是讓我能變的更像男孩子一些。父親說過,這種藥只能服用到十四歲,若是他還活著,今年就會為我停了這藥了。父親說他一定會想出辦法恢復我女孩子的身份。可是現在……我一仰脖,將十三取來的藥丸吞下,月復中頓時一片火熱。
最後再看了父親一眼,我忍住了鼻子傳來的酸意,喚人進來將棺木闔上。明日起,我將是這個安平侯府的新主人。
侯府出殯是在大年初五,我一身縞素,走在隊伍的最前。在經過武陵侯門前的時候,我看到了他,慕容鈺,一身紅色的錦繡長袍站在高高的後門台階上,靜靜的看著我。他清雅秀麗的面容在一片雪白之中顯得那麼的鮮活。
他總是這麼安靜,我記得第一次我爬上自家的牆頭,向武陵侯府里張望的時候,他就在一片綠蔭之下安靜的看書。透過樹葉的陽光將他的面容映的明暗有致,那麼的嫻靜,也那麼的賞心悅目。
我將身上踹的核桃扔向他,他雖然被我嚇到了,可是只是抬頭朝我皺了皺眉,我發誓,我從沒見過那麼漂亮的男孩子,一時間忘記了自己是趴在牆頭的,手一松,一頭栽進了武陵侯府的花叢之中。
那次我摔的很慘,摔斷了一條腿,為此,父親還和武陵侯起了爭執,父親護短,非要向武陵侯討個說法,卻完全不顧是自己的女兒頑皮才落得如此的下場。武陵侯迫于父親的權勢,只能帶著慕容鈺來府上專程道歉。就算同是侯爺,也是有親疏厚薄的。
那是我第一知道他的名字。
他不喜歡我,我知道,從那次之後,他見到我從來都是別開頭,假裝看不見,而我卻總是厚臉皮的湊過去。我還厚顏無恥的讓他生生的陪了我三個月直到我腿傷痊愈,與我同吃,同住(隔壁),同讀書。
我傷好之後,他就回到了武陵侯府,我就每天都會翻上牆頭去騷擾他,直到去年。其實大部分的時間,我找他,他都不會給我好臉色看,不過好像每天一爬牆已經成了我的習慣一樣。順便調戲一下他,也是我的愛好。
由于我的這個不良嗜好,大都里又盛傳,安寧侯的世子打從生下來就是個斷袖。從小就不學好。
當然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是通過詆毀我來達到詆毀我爹的目的。有一次我在外面和人打架,被人罵了斷袖,跑回來找爹爹哭訴。
爹爹哈哈的一笑,抱住我親了一口,說道,我的乖女兒當然是喜歡男人的,難道要去喜歡女子不成?他對我說,放心吧,寶貝女兒,將來爹爹一定要讓你風風光光的從侯府大門嫁出去,而且要找一個天下一等一的夫婿。
那時候我什麼都不懂,只是被爹爹哄的破涕為笑,還嚷嚷著說,才不要嫁出去,要麼就娶回隔壁的慕容鈺,以後只要將院子上砸一個洞,這樣來回串門多方便。父親听了之後笑的更厲害了。
我抱著招魂幡的手又握得緊了一些,回想著這些,我的眼淚又忍不住落了下來。
爹爹那麼的疼愛我,卻說走就走,好像瞬間就將我丟棄了一般。
等所有的儀式都完成之後,厚厚的土將父親的棺木一點點的掩埋上。我一直呆呆的站立著,知道最後一鍬土平在父親的墳頭,我的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從煙花騰起的那個除夕之夜,一直到父親下葬,五天,我竟然都沒有合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