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著匕首怔怔的看了一眼衣衫半褪的赫連懷遠。
他肩頭裹著的紗布已經散開,露出一大片已經腫的發紫的傷口。
只看了那傷口一眼,我就是一陣頭暈目眩,腳下發飄。
「你能做到的。」赫連懷遠靜靜的看著我,見我臉色益發的白,他的目光卻是充滿了鎮定。「不要怕。」
這不是怕和不怕的問題,若是我面對的是一棵大白菜,我或許可以毫不猶豫的一匕首扎下去,反正大白菜不會流血。可是我面對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只消一扎,混合著毒液的血就會從他的傷口噴涌而出。
滿目的紅色,只要一想,我就有種想逃的沖動。
我握住匕首的手已經開始顫抖,可是我的指節卻是使勁的已經開始發白。
我的手腕一緊,我一驚,抬眸,對上了赫連懷遠的目光,他看向我的目光已經不再溫和而是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威嚴,「越是恐懼的東西,你便越要克服!杜念雲,你爹爹曾經那麼的叱詫風雲,難道你要做一個見血就暈的窩囊廢嗎?連一個小小傷口都對付不了的你,又如何配站在朕的身邊?」
我被他說的目光一緊,爹爹應該是無所畏懼的吧,我是他的女兒,是新的安平侯,又怎麼還能和以前一樣處處依附在爹爹的羽翼之下生活?他已經不在了,日後的路會比現在更加的艱辛,如果我連這點小小的坎都邁不過去,又如何一肩挑起整個杜家?
「不要叫朕失望!朕選了你!」赫連懷遠似是要將我的手骨捏斷一樣,可惜他現在沒有什麼力氣,我只是覺得手腕上微微的一緊,力道就已經卸去。
我收回自己的目光,闔上眼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後我又睜開了眼楮,將手從赫連懷遠的手中抽出,走到桌邊,就著桌上燃著的宮燈將匕首反反復復的烤了一遍。
「你這是……」
「只是和家中的一名大夫學到的。」我已經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很鎮定了,不過還是有點發虛。
平叔叔給人動刀之前都會這麼做,只是我天生怕血,只能偷看到這一步,至于下面他如何用刀切開別人的皮肉我就不敢再看了。
我想剜掉那塊腐肉應該不是很難的事情吧,我只當那些冒出的血是紅糖水就好了。
說起來容易,可是真正做的時候,才會體會到克服自己已經習以為常的恐懼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我的手還是在匕首踫觸到他的皮膚的時候抖了一下,差點將匕首掉落在地。
赫連懷遠看著我,他靠我靠的那麼近,目光之中的信任和鎮定讓我一時慌了的神重新定了下來。
「不要怕。」他放柔了聲音,「小時候我也很怕血。人都有懼怕的東西,克服就好了。」
我咬住了下唇,手終于按了下去,鋒利的匕首切開他皮肉的時候,他的眉頭皺了一下。我能感覺到他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很痛嗎?」我顫聲問道。
「不要緊。」他白著一張臉朝我微微的一笑,「這些痛會讓我記住很多事情。」
看著他的樣子,我的鼻子忽然微微的有點發酸,他是天下最尊貴的人,卻也要在人後忍受這樣的痛楚,這些是我看的到,我看不到的呢?他又忍受了多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作者題外話︰二更。今天好悲劇啊。一個收藏都沒有。5555555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