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雪堵著窗戶,冰溜子像透亮的水晶小柱子,一排排地掛在房檐上。像柳絮一般的雪花,像蒲公英一般的雪花在空中舞,在隨風飛。
一抹身影站在窗戶下,身穿水藍色衣裙,披著一件狐襖,一頭青絲垂于肩頭,全無裝飾。上好的絲綢料子隨行動微動,清新的像冰琢的白梅初綻,芳香四溢,未見奢華卻見恬靜。
呆滯的望著窗外飄著的雪花,清澈的雙眸溢出霧氣,眉宇間遮掩不住的憂郁,凍得鼻酸頭疼,她卻依舊呆滯的望著窗外的雪。
直到夜幕降臨,白雪被黑夜掩蓋。
站了快一整天,雙腳被凍得生痛,直到麻木。
女子關上窗戶,踱步朝床走去,月兌下外衣,平放在床邊的木櫃上,鞋整齊的放在床下。拉過被子,縴細的身子蜷縮在被子里,冰冷的被子里沒一絲溫度。第一次在深夜,她的房間里沒點燭燈。
十年前,分離那一刻的情景,如排山倒海般擊來。
「果果,相信小雨,一年後,小雨就會回來找你。」當年九歲的小雨緊緊的抓住自己的手,撫模著她的秀發,臉上洋溢著安心的笑容。
「不,小雨別走。」姑蘇果果拼命的搖著頭,淚水在眼底打轉,沁出晶瑩的淚光。
「果果,答應小雨,好好保重,幫小雨照顧娘,等小雨回來。」藍小雨從脖子上取下,那從出生就一直掛在自己脖子上的黑玉,掛在姑蘇果果脖子上。「果果,如果想小雨就看看這黑玉,見它如見小雨。」
姑蘇果果低頭看著掛在胸前的黑玉,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滴在黑玉上,黑玉的溫度很低,隔著衣衫姑蘇果果都感覺胸前掛著一塊寒冰似的,冰凍著她的心。藍小雨滾燙的體身,自是感覺不到玉的溫度。
姑蘇果果突然放開小雨,雙膝一彎,重重的跪在地上,磕著頭。「大壞蛋,果果不喜歡你,但這次,果果求你,若要帶走小雨,求你把果果也一起帶走。小雨在哪兒,果果定跟到哪兒。求你,求你。」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如果將你一起帶走,她會崩潰,會失去活下去的勇氣。你若真愛小雨,就應該代替小雨照顧他娘。」低沉的聲音,冷漠而決然。
聞言,姑蘇果果一愣,按在地上的雙手緊攥成拳。
「果果,別這樣。」藍小雨滿是心痛的拉起跪在地上,朝龍星魂磕頭的姑蘇果果。這些年,他放下了對龍星魂的怨恨,果果卻沒有,他從不曾想過她會為了自己求龍星魂,更別說磕頭。顫抖的手撫模著她紅腫的額頭,她這樣,他還怎麼有勇氣離開。自己的身體他比誰都清楚,逐漸衰竭,很快就要透支到極限。
「小雨。」姑蘇果果撲進藍小雨懷里,淚水奪眶而出,嚶嚶哭泣著。「答應果果,一定要回來,一定要回來。」
「好,屆時,一生一世,白頭偕老。」藍小雨果決的承諾,擲地有聲,俯下頭,在她紅腫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被子下蜷縮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姑蘇果果死命的咬著手背,壓抑不住的淚水簌簌地滾落下來。另一只手將黑玉緊攥在手心里,早已經習慣玉身上傳進手心里刺骨的冰寒。
「小雨,為什麼要騙果果,說好一年回來,可現在都過了十年,你卻毫無蹤跡。干爹他們放棄等你,一個月前,他們將皇位傳給了龍憶武。」含糊地聲音帶著哽咽。
一陣開門聲響起,被子下的姑蘇果果一愣,隨即抓起被子,糊亂的擦著淚水。揉了揉鼻子,拍了拍臉頰。「爹,你答應過我,只要我去無雙國陪姑蘇烽一個月,你就不逼我去相親,不逼我嫁人。我今天才從無雙國回來,你要是再跟我提起婚事,我就搬回皇宮去住,永遠都不理你了。」
一鼓腦的說完,姑蘇果果藏在被子里靜靜地等著,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對方出聲,掀開被子,坐起身。「爹……」
看清坐在床邊的人,姑蘇果果扯了扯嘴角。「冷面,是你啊?這麼晚了你不回藍府,跑到陵王府來做什麼?」
龍星魂死後一年,龍騰絕貼出皇榜,正勢宣布陵王去世,死因不明。王位由他的獨子,龍憶武繼承,封為離王。因龍憶武的堅持,府第依舊命名為陵王府。
「怎麼回來也不說一聲?」冷厲的語氣里夾著溫情,冷面見姑蘇果果紅紅的雙眸,目光有些沉重,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淚水。「又想他了?」
姑蘇果果低著頭,習慣性的攪著手指。
「果果。」冷面握住姑蘇果果的雙肩,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出口。「果果,忘了他,沒有他,你一樣過得很好。他不值得你為他付出,不值得你等下去,不值得……」
「冷面。」姑蘇果果低叱道,美麗的雙眸里染上怒火。「這樣的話,我不希望再從你嘴里听到半句。」
「果果,愛你的人很多,你不一定非他不可。」冷厲的嗓音響了起來,冷面搖晃著姑蘇果果的雙肩,情緒有些失控。「果果,他承諾你一年,而你卻等了他十年,十年的青春浪費在等待中,值得嗎?」
怒火蹭蹭的涌了上心頭,冷面的話,姑蘇果果不願听。「我甘之如飴,別說是十年,就是二十年,一百年我都會等下去,直到生命的盡頭。」
「為什麼?」霎時臉色狂怒,冷面手下用力,將姑蘇果果緊摟在懷里。
「因為他是藍小雨。」姑蘇果果任由冷面緊摟著自己,他的胸膛很溫暖,卻不是她想要的。
「就因那區區九年的童年時光,那段艱苦的歲月,讓你甘之如飴的等下去。」冷面閉上雙眸,壓抑著內心的暴動。
「足夠了。」姑蘇果果秀眉微微鎖緊,冷面是怎麼了?一直以來都是他陪著她等,在背後默默支持著自己。所有人逼著她去相親,都是他跟龍憶武幫她擋下。輕輕地拍著冷面的後背,問道︰「冷面,出什麼事了嗎?」
「果果,假如他忘記了你,你該怎麼辦?」冷面憂傷的問道。
姑蘇果果微微一愣,這個問題她從來不曾想過,也不敢去想,那樣只會讓她感覺到恐懼,無盡的害怕。
「果果,回答我。」冷面感覺到姑蘇果果的退縮,一個她等了十年,盼了十年的人,人是回來了,卻忘了自己,她怎麼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我會不惜一切,讓他記起我,因為我相信,記憶消失了,愛還是會留下。」姑蘇果果唇角上掠過一抹悲涼的意味,悲涼中透著執著決絕。只要自己不忘記他,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她都不會放棄。
冷面放開姑蘇果果,認真嚴肅的道。「果果,記住我今天說的話,無論發生什麼事,永遠記住,你不是一個人。我會為你擋風遮雨,如果你在遠方承受風雪,而我無能為力,我也會祈禱,讓那些風雪降臨在我的身上。」
「冷面,你有什麼事瞞著我,為什麼我才離開二個多月,回來之後,你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還說些莫明其妙的話。」姑蘇果果反手捉住冷面的手臂,倏地,想起自己在無雙國听到天龍國換主,龍騰絕將皇位傳給太子。她還以為是龍憶武,現在她懷疑,龍星魂決絕不許龍憶武登基,龍騰絕不可能違反龍星魂的遺願。除非……
「小雨回來了對不對?一個月前登基的是小雨。」姑蘇果果激動萬分的問道。
下一刻,大力推開冷面,跳起身,縱身從窗戶飛掠出去。
「果果。」冷面跟著跑出去,卻被突然出現的兩抹身影攔截,冷面眼中的怒意狂飆到了及至,低頭瞪著擋住自己去路的兩兄妹。哥哥基本上算正常,黑發黑瞳,妹妹卻是,銀發黑瞳。「官慕軒、官慕汝。」
「他們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九歲大的官慕汝一副少年老沉的樣子,撥了撥引以為傲的銀發。
「官慕汝說得極是,爹娘、干爹、騰絕叔叔、純桑叔叔、清風叔叔,他們都秉承著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丟下我們逃之夭夭了,你也別多事,好好休息。」官慕軒身影一晃,一掌偷擊冷面脖部。
「不……」
看著重重朝地面倒去的冷面,兩人相視一眼,無辜地聳聳肩,爬到床上,睡覺。
寒冷的嚴冬,地面上堆積著一層厚厚的雪,萬物似乎恬靜地睡著了。黑夜里,一抹身影迅速飛掠過。
皇宮,深夜里依舊燈火通明。清晰看見空中飄飛的雪花,像吹落的梨花花瓣,零零落落。
「他在哪里?」姑蘇果果抓住一個太監,聲音因激動而顫抖。「皇上在哪里?」
「回……回公主,皇……皇上在延啟宮。」太監被姑蘇果果嚇得不輕。
姑蘇果果松開太監,直接朝延啟宮的方向奔去。
砰!迫不急待的姑蘇果果不顧太監宮女們的阻止,踹開緊閉的大門。直奔內堂,掀開紗縵,隔著垂珠,映入眼里的竟是他和別的女人在床上翻雲覆雨的畫面!血液瞬間凍結,姑蘇果果閉上雙眸,又睜開,重復了好幾次。直到,地上跪著一地的宮女太監。
「皇上,請息怒,奴婢(奴才)阻止不了公主。」宮女太監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
「龍大哥。」女子紅著小臉,嬌羞的躲進龍小雨懷里。
「霜兒,沒事,別害怕,閉上眼,先休息。」嘴角扯出一抹淡笑,龍小雨柔聲安慰著懷中被嚇得不輕的人兒。
「嗯。」沐靈霜微笑著點頭,乖巧的閉上雙眸。
盡管聲音有些變化,听在姑蘇果果耳里依舊熟悉,十年來,夢里千百回響起。闊別十年,再次听到那久違的聲音,心花怒放的同時也感覺到心灰意冷。
龍小雨用被子包裹著沐靈霜,身影一閃,看不清楚他的身影。姑蘇果果只覺得一陣風刮過,待她看清楚,龍小雨已經穿戴整齊,大手鉗制著姑蘇果果的下巴。「你是誰?膽敢闖朕的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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