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果果抬起頭,吸了吸鼻子,揉亂著官慕軒的黑發。「不會,只要我沒忘記他,就算付出一切,我也要幫他恢復記憶,讓她記起我。」
是承諾,也是決心,老天要跟她開玩笑,那她就逆天而行。
「縱使你選擇的那條路布滿了荊棘,會受傷,會讓你絕望,甚至會死掉。你也不考慮後悔嗎?」官慕軒仰起頭,望著自信,渾身充滿活力的姑蘇果果。
「荊棘怕什麼?我披荊斬棘。受傷小兒科,別忘了我的醫術卓絕。絕望,我也會絕處逢生,只要小雨一天活在世上,我就一天不會死掉。」這條不歸路她在六歲那年就決定要走下去,忘並不能阻隔她愛小雨。
「好氣魄。」官慕軒朝姑蘇果果豎起大指。「你跟大哥生活了六年,龍星魂當年將大哥交到太皇太後手里,沐靈霜那時候也跟在她身邊。他們有十年的感情,換而言之,大哥將對你的愛,全轉移到了沐靈霜身上,簡稱移情別戀。其實,如果是移情別戀還好,至少大哥沒忘記你,隨時可以移回來。麻煩就出在,大哥深愛著她,忘了你,還是徹徹底底的那種。」
「官慕軒。」姑蘇果果怒瞪著官慕軒,真想一巴掌將他拍到樹上去。
「瞪我也沒用,我只是在陳述實事。」官慕軒無辜的聳聳肩,不知又從哪里拿出一個隻果,張口就啃。一邊嚼著隻果,一邊口齒不清的道︰「果果,你也別沮喪,如果按認識時間長短來算,果果佔上風,多六年。」
姑蘇果果剎時覺得諷刺,她認識小雨十六年,十年的時間在等待相思中度過。如果小雨沒忘記她,回來當著她的面,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他愛上別的女子了,想跟那個女子相守一生,她不是死纏爛打的人,就算忍痛放手,強顏歡笑送上祝福,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無助,痛心。
官慕軒抬頭,看一眼天空,一顆藥丸彈進姑蘇果果嘴里,再將背上的包袱取下,塞到姑蘇果果手中。「這些東西都是官慕汝那丫頭讓我交給你的,東西送到,我也應該離開了。再過半個時辰,我那無血緣關系的冷面表哥快要起床了,我得回陵王府照顧他。」
「為什麼要給我吃護心丸?」姑蘇果果驚訝的問道。
「護心丸入口即化,天下就僅有一顆,三年前我無意中救了一名大叔,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大叔就將真金難求的護心丸給贈予我。爹爹跟干爹協力,用了二年的時間也無法煉制出第二顆。」官慕軒朝姑蘇果果眨巴著雙眸。「很珍貴喔!」
「就是因為珍貴,我才問你為什麼要給我吃?」姑蘇果果白了官慕軒一眼。
「要不要考慮一下,以身相許?」官慕軒笑得很賊。
「許你個大頭鬼。」姑蘇果果曲指就向官慕軒額頭擊去,官慕軒身影輕閃躲開,縱身躍起落在圍牆上。
「慕軒,轉告冷面跟憶武,我很好。」姑蘇果果朝站在圍牆上的官慕軒道,他將護心丸給她吃了,著實感動。緊緊的將包袱放在懷里,那是一份溫暖,一份支持。
姑蘇果果抱著包袱朝房里走去,將包袱放在桌面上打開,嘴角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卻因扯動左邊的臉頰,痛得她蹙眉。輕輕地模著紅腫的臉,小雨下手還真沒留情。明知是悲劇,她卻仍是走在通往悲劇的路上,並且沒有回頭的打算,勇往直前。
姑蘇果果從那堆藥瓶里找到一封信,拆開信封,抖開信紙。白紙黑字寫著「愛得越濃烈,忘得越徹底。」
「愛得越濃烈,忘得越徹底。」姑蘇果果喃喃念道,慕汝想告訴自己什麼?或者暗示什麼?
不管是告訴,還是暗示,這十個字,對姑蘇果果無疑不是雪中送炭,緊緊地將信紙攥在手中。眸里散發出光芒,執著的一顆火熱心,永不放棄的意念。
姑蘇果果走到梳妝台前落坐,看著鏡中的自己,紅腫的臉頰,脖頸上還有青痕。拉開衣領,白皙的肩上五根手指印清楚可見,指甲處劃破細女敕的皮肉,滲出血絲。望著鏡中狡猾的自己,笑了,笑容縹緲苦澀,現在能支撐她的只有那段青澀的童年。
擦好藥,姑蘇果果拉出抽世櫃,拿出一個精制的盒子,打開盒子蓋,里面放著鳳印。「小雨,你可知這個鳳印,五年前龍騰絕就已經交給了我。」
「在這世上只有霜兒才是朕立誓,一生一世,白頭偕老……」姑蘇果果回想起龍小雨的話,心底有著壓抑不住的酸痛,將鳳印緊攥在手心里,咬牙切齒的嚼著沐靈霜的名字。「沐靈霜。」
深夜,姑蘇果果換上衣行衣,看一眼熟睡的香兒,縱身從窗戶飛掠出去。
院內,姑蘇果果瞪大美目,看著樹下那一抹身影,月色下顯得格外的蕭索而寂寥。
「朕可以許你自由,前提是你必需遠離霜兒,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你絕對不許出現。」背對著姑蘇果果,龍小雨黑眸中閃爍著一抹難懂的情緒。
霜兒,又是霜兒?姑蘇果果垂在兩側的手握成拳,壓抑著悲傷和心疼,深吸一口氣,用顫抖的聲音問道︰「小雨,你真的忘了果果嗎?」
龍小雨轉過身,眼眸瞥了滿臉悲痛的姑蘇果果一眼,聲音深厚而低沉。「忘,需要有記憶才能忘,對你,朕完全陌生。」
陌生,姑蘇果果臉色瞬間轉白,身子發抖有些支撐不住,踉蹌著後退,直到踫到冰冷的牆。明知會是這樣的結果,還是打擊到她,陌生這兩個字擊潰她唯一的一點丁期待。
龍小雨挑眉看著姑蘇果果大受打擊的模樣,斷定不了她是真情流露,還是蓄意營造。「朕不知道你執意要做皇後的目的,朕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做天龍國的皇後,二是做回天龍國的果果公主。朕可以接受你做朕的姐姐,卻不能接受你做朕的皇後。記清楚,朕的皇後只有霜兒才配做。」
姑蘇果果一瞬間僵直,蒼白的臉透著痛苦的淒涼,望著龍小雨的雙眸里散發出果決的光芒。「許多時候,人無從選擇。」
「朕看你是不撞南牆不回頭。」隱匿在眸子深處的一股駭人的恨意頃刻暴發,龍小雨身影閃過,揪住姑蘇果果的衣領。
「就算撞了南牆我也不會回頭,因為我踏上的是一條不歸路。」姑蘇果果毫不畏懼,直看著龍小雨的目光。「如果有歸路,我就不會無怨無悔的等你十年。你是藍小雨也好,龍小雨也罷,真忘了我也好,假忘了我也罷。窮其一生,悲愴一生,就算最後會付出自己的生命,我也不會放棄你,也要將你失去的那段記憶找回來。藍小雨,這是我的決心,堅如磐石。」
冷風再一次吹過,姑蘇果果身子輕輕顫抖,毫不畏縮的望著龍小雨冷俊無比的目光。心里不斷的告誡自己,姑蘇果果很堅強,不會被暴風雨打垮,忘記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放棄。
龍小雨凜冽的表情有些動容,沉默的凝視著姑蘇果果,最終放開她,續而邁步離開。
姑蘇果果愣愣的望著龍小雨離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視線里,兩腿再也支撐不了她的身子,滑落在地。姑蘇果果蜷縮在牆角,抱著雙膝將臉埋在膝蓋處,喃喃道︰「小雨,我不會放棄,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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