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高牆里,蚊蟲不斷,夜夜不能入眠。
蕭牧看著托人帶回來的酒眉頭皺得越來越深,終于不堪壓抑大罵出聲,「女乃女乃的,真是落毛鳳凰不如雞!如今這些烈酒也敢收老子十兩紋銀,等哪天我家爺東山再起了,老子非逼你們喝泡尿不可!」
罵著又想起日日受那兩個守衛的氣,還得看人臉色,蕭牧狠狠朝著大門啐了一口仍不覺解恨。快到里院時終于長嘆一聲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來發愁,籃子里只有飯沒有菜,酒還是如此差勁,怎麼拿給楚天澈吃?
已經幽禁了兩個月之久,眼看著楚天澈日日消瘦,酗酒而生,再這樣下去恐怕等不到皇帝開恩就活活餓死了……這可如何是好?
正躊躇間,忽然聞得身後傳來一陣酒香,不待他再自己辨認就听到如風和玉漱般的聲音道,「不必愁了,今日你家主子有好酒喝了!」
「你……」
蕭牧剛要轉身忽然眼前一黑昏了過去,而來人正是那天魔宮宮主,一身青衣在如此荒廢的院子里看起來豐姿綽約。他低笑一聲款款走進了院子,剛要推門卻發覺門框上盡是厚厚的塵土,于是嫌棄得搖搖頭從開著的窗戶躍了進去。
房間不止簡陋還是亂七八糟,其實蕭牧每日都收拾,只是楚天澈也每日都糟蹋,而不巧的是今日蕭牧還沒來得及收拾。
簡陋的木板床上,楚天澈呈大字型懶懶躺著,頭發凌亂,衣裳也是毫無講究,若非一身與生俱來的貴族之氣撐著,真可謂成了福安街頭的乞丐。
聞著酒香,楚天澈睜開了眼,看到來人之後眼底沒有驚訝沒有意外,有的依舊是一股自嘲之意。
「閣下走錯地方了,如今再好的酒本王喝了也是白喝。」
青衣人不語,又走進兩步,將酒壺拋了過去,楚天澈利落一個翻身接下,拔下塞子灌了兩口,這時才略帶好奇得望向來人,待看了片刻之後忽然大笑出聲,單指挑指著青衣人銀色的面具,清清楚楚道,「你是蘇甫明。」
「哈哈……」那人亦是痛快仰天長笑,贊許地點點頭,「澈王果然不負本宮的期望,好眼力!」
即使對他有曖昧的純嬪在他變聲之後也認不出來,沒想到楚天澈竟在他還沒有開口的情況下就能這麼有把握的認出他來。
楚天澈繼續灌著清酒,邋遢的模樣掩蓋不住他眼里的鋒芒,斜睨一眼,他笑道,「本王見過不少文人雅士,也見過不少資深謀士,卻從沒有見過像你這樣雅如煦風渾然天成的氣質,雖然只是一張很普通的臉,但就是讓本王沒辦法忽略。」
蘇甫明點點頭,「王爺過譽了,本宮一介江湖草莽而已。」
「呵呵,江湖草莽?江湖草莽能將王爺玩弄于股掌之中,江湖草莽能隨意進得了這高牆,江湖草莽能在大楚和西涼皇室之間搭成一樁買賣……如今看來江湖還真是人才輩出。」
雖然凌亂邋遢,可楚天澈的思維話語一點都不拖沓,字字珠璣,當初的風華依然半分不減。
蘇甫明笑著接受,不見半分尷尬,一舉一動仍然仿似月中而來的仙者般飄飄如風。
「王爺打算在這里喝一輩子酒不成?」
雜亂的房間與他優雅的身姿形成強烈對比,他在塵土間走過,衣袂不沾塵埃。
楚天澈的眸子明顯暗了幾分,這麼多年他幾乎是除了楚天笑之外最優秀的皇子,這麼多年他的努力被大楚認可,如今卻被一堵高牆擋了半生功勛!除了喝酒,他還能怎樣?
蘇甫明看得出他的失神與失意,淡笑道,「王爺以為你犧牲自己就可以讓林暮雪幸福嗎?或者說這樣她就能得到楚天笑的疼愛?那現在不妨告訴王爺,林暮雪在楚天笑身邊被毒箭穿胸而過,差點就成了活死人,她在翊王府里被當作畜生一樣拴在樹下……」
「啪,啪,啪!」
酒壺碎了,矮幾倒了,茶蠱也碎了,楚天澈的眼赤紅一片,這六十多個日夜他想的最多的就是林暮雪,想的最多的就是她能好好活著,幸福的活著……
但是!他听到了什麼,誰能告訴他剛才他听到的是什麼?!
「哈哈……」
笑,大笑,笑到滿身的頹廢都被苦澀沖刷干淨,他的眉宇間充滿徹骨的痛與悔。很多次他都在想,如果當初他也能像楚天笑那樣將她困在自己身邊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是不是如今她也許已經接受了他?!
「你來這里不會就是為了拿這些消息來消遣本王吧?」
「當然不是。」蘇甫明找了一個干淨的凳子在楚天澈對面坐下,續道,「如果蘇某說能幫助你離開這里呢?」
驟然,楚天澈的目光凌厲萬分,猶如刀劍一點一點逼過去,化作冷霧,「你的條件。」
蘇甫明輕笑,果然楚天澈不像他的母親那樣傻。
「也不能算作條件,蘇某就是想借王爺的手讓楚天笑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
說這話時,他的聲音依然是那鳳鳴玉漱般的優雅,卻帶著絲絲致命的毒素,讓人畏懼。
楚天澈蹙眉,「本王憑什麼要與你合作?或者說你有什麼辦法能讓父皇原諒本王的罪行?」
蘇甫明起聲,背光而立,挺直的身板如風似柳,淺淺答道,「難道王爺想等來林暮雪死去的消息嗎?還是說王爺天真的以為楚天笑真的能給她幸福?當然還有純嬪娘娘,你這樣自暴自棄為紅顏一付半生,可有想過她的處境和感受?這麼多年她為你費盡心思,你有為她做過什麼?或者說你給了她什麼她想要的東西?」
一字一句,無不是楚天澈如今心底最牽掛和歉疚的事情,他的心思全被他說中,瞬間他的神采就暗淡了下來,自責到及至。
「至于如何出這高牆,大概還是要純嬪娘娘出一番力了,不過我想她是願意的。還有……」蘇甫明走到門前突然又側首望過來,笑容詭異而陰冷,「馬上我就會令林暮雪對楚天笑恨之入骨,而失去唯一港灣的小姑娘……呵呵,如果她還能感覺到你的溫暖的話……」
低笑隨著他的腳步漸漸遠去,仿佛是魔音繞耳,一點一點撩撥起楚天澈心底深處的魔弦,他的目光在他的笑聲里逐漸深如幽淵……
他記得,自己的女人當然要自己保護才放心。
他也記得他說過,如果真的再有一次機會就絕不會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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